后篇：[全职高手][双鬼]不要理 END

番外：[全职高手][林方]不要言

我粮证我粉 我肝证我籍。 

*有一点点飘忽不定（？）的双鬼。

林老师和小明星。

不要方

 

零、好方

 

在方锐醒来的时候，他非常庆幸自己不是黄少天。

因为如果是黄少天的话，这么小的地方，是装不下太多想法的。这个地方真的很小，只够他和自己胼手胝足，连空气都捉襟见肘。

现在的他，满脑子的弹幕只剩下了一条：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方锐同志脑子里多出了很多种《重生之全职×手》《穿越之再来×次》《魂穿成娱乐圈小×人》等等起×文开头，全部都过了一遍，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好像，寄生在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面。

 

方锐最后的印象是他在为自己的演唱会做准备，彩排的升降台上，他需要款款走下来，刷个帅，摆个POSE。一首歌刚好唱到最后一句，perfect。

然而他隐约记得是，那一脚他踩空了，此后天旋地转，长久静默。

再然后，他就……就是现在了。

方锐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个小卖部。小小十几平发挥极致塞满了各种货物的那种。方锐发了一会儿呆，许了魂穿后的第一个愿望：

他希望有人能把自己买回去。

 

他这个角度也刚好能看到收银台，那里有个高瘦的男人背影，似乎正在付钱。老板娘操着南京话说哎呀老四呀，你看你买了这么多，我给你送点礼物好不好喔。仄个魔方我卖不粗去哈，泥拿走给你侄子玩吧。

方锐吐血。

……哥三百万的身价买光你这个小卖部啊！

 

一、魔方

 

“所以我说了不行。”

林敬言推了推眼镜，颇为严肃地看了看自己的学生。

“我从开学就开始强调，班规不让带手机。你们有时候藏起来也就算了，居然上晚自习玩手机还被老师抓到，现在还跟我说你明天要请假去追星？”

“我要去，我想去！”女生说：“我想去医院看他！”

“你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就算你知道，你去了有什么用，别人会让你进？”

女生咬着下唇：“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我一定要去看他！”

“我是你班主任，这个假条我不会给你批。手机我收起来了，要么让你家长来拿，要么月考进步十名我还给你。先回去上自习吧。”

“我——”

方锐听着，隐隐有些觉得奇怪。那女生眼光有泪花，好像哭了。

“行吧。”老师说：“我帮你看着新闻，他醒来我会告诉你的。你就不要上自习的时候玩手机了。”

方锐扭过头去看老师的电脑桌面，上面一条新闻：

《歌手方锐彩排意外陷入昏迷 或成植物人》

方锐：……。

我真是一个身残志坚的青年歌手杰出代表。方锐想。

 

这个老师欺负我的粉丝。他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了一笔。

林敬言看着女生走出办公室，拿了钢笔开始批改作业。方锐探头：还是个数学老师。

那一天，身为艺术生的他想起了曾被数学支配的恐惧，和被数学老师鄙夷的愤怒。

于是又在小本本上给林敬言记了一笔。

 

林敬言改了几份作业。把电脑拉过来，刷了几个网页。方锐看了一眼，居然是自己的个人站。

他不算大红大紫，但其实也是个一线小歌星。粉丝站的流量也很大。为了给他祈福，LOGO和版头都装修过了，方锐看着有点难过——现实里的那个他，好像已经是个植物人了呀。

他又看了看刷网页的人，那人不紧不慢点开了几个页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关掉了。

方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

咦？

这个数学老师居然有我粉丝站的会员？

还是VIP的？？？

 

林敬言是方锐的……粉丝。

这件事情说出来真的非常让人羞耻。作为一名成熟冷静理智踏实的成年男性，居然和自己班上的小丫头一起喜欢一个歌手。林老师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所以他从来不说，哼。高傲。

方锐是选秀出身的，最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很有意思。当年那个节目很火，大街小巷街头巷尾都在直播。连林敬言八十岁的外婆都要在电视机前呐喊助威，林敬言在边上给她老人家扇扇子，看到方锐在上面蹦蹦跳跳，居然情不自禁在电视机前笑了起来。

然后到了评委提问环节，方锐当着数十万直播观众的面开始跑火车，从“我小时候买泡泡糖掉了一块钱被妈妈打”讲到“中学时我在广州地下通道卖唱赚了四十块买了一个可爱多结果掉到了地铁口”开始，阐述他的音乐理想和人生追求，一路策马奔腾纵歌而去。评委老师也是个不着调的，姓魏，是个作曲家。长得五大三粗，却颇能写那风花雪月的民谣小调，直接在台上和他胡侃起来……

也是一段佳话。

林敬言就这么对方锐有了印象，还拿手机给他投了票。编辑短信到屏幕下方的热线，后来参与了电视台的抽奖。可惜并没有获得心怡选手的签名照。

非常遗憾，非常遗憾。

当年那届选秀的小明星们已经走上了各自的路。有的早就销声匿迹，有的转型做了演员或主持人，有的居于幕后。方锐算是少有的坚持唱歌的。可惜现在唱片业实在太不景气。据说现在面临解约危机，呼啸已经不打算再继续签他，而是专心捧其他几个艺人了。

当年方锐出道的时候，还是很吃他这一型的男孩子。可现在不了，呼啸几个艺人都是叛逆型热血型，主打的也都是这一特色。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方锐演艺生涯最后一场演唱会——却发生这种意外。

 

林敬言真的非常担心。

他点开粉丝站上面的留言板，打下一行字：

会好起来的。

 

二、鬼方

 

“你最近状态不对啊。”

语文组的李轩用一种“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扫视他。

“有点累。”林敬言揉揉眉心。十一月了大降温，南京已经蛮冷了。班上还有些同学感染了流行性感冒。

连林敬言都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受不住。每天端着他的老干部保温杯喝菊花茶。

“你十一月喝菊花茶。”李轩：“……清凉解暑？”

“八月剩的没喝完。”林敬言解释道。

林敬言转过身，正要把杯子里的菊花茶倒掉。李轩拦住他：“你等等。”

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李轩道：“你印堂发黑啊。”

林敬言：“因为你挡住了光源。”

他举起三角尺：“李老师在我面前形成了一个扇形的投影，已知我脸的面积，求它的阴影面积。”

李轩：“不不不。我认真地，实不相瞒，其实我家是虚空双鬼第三十八代掌门人……”

“双？”林敬言问：“还有一个吗？在哪？”

“遗落在人间了。”李轩痛心疾首地绞手指。

“我觉得最近有什么在吸收你身上的阳气。”李轩严肃地说：“我那有本初中语文课本，里面详细地讲了中国一则神话传说美女蛇的故事……”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林敬言无语：“我学过那篇，还有，咱们带的不是高中部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轩摇了摇手指。

隔壁的英语组老师路过，悠悠叹了口气：“唉，又疯了一个。”

“也别太累啦。”李轩随手把桌上一个魔方塞给他：“拿去玩。”

林敬言摸了摸那不知道在架子上摆了几百年、陈年污垢什么都有的魔方说：“谢谢。”

他是数学老师，玩魔方还是比较擅长的。随手打乱开始拼。

不知道这时候的方锐整个人都方了。

Σ( ° △ °|||)︴卧槽，老子的腰啊——

林敬言扭了一下蓝色面，方锐听到自己胳膊在咯嘣一声。

林敬言转了一圈黄色面，方锐感到自己多年老寒腿断了。

林敬言翻了一下白色块，方锐想向鼓楼医院挂腰椎间盘科。

那边的林敬言听着吱吱嘎嘎的声音说：“这魔方质量也太差了吧……”

(#‵′)凸！你质量才差你全家都差！

林敬言打了个喷嚏。

“还真是感冒了啊。”他自言自语道，站起来又倒了一杯开水，冲泡了八月剩的菊花茶。

不过质量这么差，也别拿去给小侄子玩了。林敬言把它放到了口袋里，打算随手带回家。

 

林敬言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远，一室一厅，独居。一开门，面前赫然一道圆形不明物体！

上书四个大字！

风！月！宝！鉴！

……那是他小侄子非要给他挂上的。

 

关于这个风月宝鉴，其实也是个很长的故事。

作为虚空双鬼第三十八代掌门人，李轩同志常年混迹于各类古玩市场中间。寻找他生命中的另一半。

……哦并不是。是寻找他宿命的搭档。

传说中双鬼的信物是一对镜子，只有找到彼此才能发挥他们的威力。他的爷爷，也就是虚空第三十六代掌门人临死前，将其中一半传给了他。嘱咐他一定要找到剩下的另一半。

于是李轩一直在寻找。

（林敬言：所以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吗？）

每次他都觉得：啊，我已经受到了命运的感召！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家的镜子已经多得快堆不下，刚好这天林敬言的小侄子来他家玩，李轩就全拿给小朋友过家家了。

小朋友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不知为何，执意要林敬言挂到门楣上，当照妖镜……

林敬言扶着额对他姐说：这孩子是不是《西游记》看多了？

她姐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让他看《红楼梦》，他看得懂吗。

林敬言：……姐你这有点揠苗助长。

 

回忆结束。刚好门口的声控灯灭了，镜子里映出他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林敬言面无表情地想：我好怕哦。

艺高人胆大的林老师开了灯，随手把口袋里的魔方拿出来放到了桌上。方锐迷迷糊糊，觉得醒了。

(¯﹃¯)睡得好舒服哦。

林老师的口袋还是加绒的，躺在里面晃晃荡荡，俗话说得好，数学是最好的催眠（也不是）。之前提心吊胆，根本没睡过。现在才发现好困啊。

下一秒他睁开眼，吓得全身毛，啊不是，全身塑料薄膜都要炸起来了。

卧槽槽槽槽槽槽妖怪啊——

 

三、好方

 

比起见鬼的方锐，林敬言才觉得自己见鬼了。

那镜子里模模糊糊，似乎有什么影子。林敬言啪地打开灯，没了。再啪地关掉，又有了。

于是他特别掩耳盗铃地（……）打开了灯，扬长而去。

方锐：……。

壮士你等一等！？

我要是能说话就好了。方锐想，开始发动许愿大法。

然而他果然确信，在这篇文里他没有开金手指。

（由此可见发文的平台是很重要的。）

林敬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看上去像是挺累的。方锐听见他在里面洗漱起来，隐隐约约，好像还在唱歌。

方锐：……老男人的内心好难懂哦。

……唱的还是方锐的歌。

 

这首歌是方锐刚出道的时候自己写的。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写了首非常鸡汤非常治愈非常正能量的歌，主题思想大约是：

“微笑面对危险

梦想成真不会遥远

鼓起勇气 坚定向前

奇迹一定会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满满的黑历史。

 

林敬言的声音蛮好听。

……不过居然跑调啊。

方锐贼兮兮地自己笑起来，觉得也是蛮无聊的。

林敬言洗漱完了，似乎又想起那镜子的怪事。略思索了一下，举起魔方，放到自己嘴边，轻声道：你是人是鬼啊？

(╯‵□′)╯︵┻━┻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对着人耳朵吹气很吓人啊不是很吓鬼啊。

林敬言自然也没指望他回答，轻笑了一声。随手把它放到了枕头边上，关掉灯。

“晚安。”

 

第二天林敬言去办公室，在灰蒙蒙的晨曦中看到了恍惚着去带早读的李轩。

（“我嫉妒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不用看早读的数/理/化老师”

——Lee·逢·mountain·鬼·cry·轩）

“老林啊。”

李轩语重心长地说。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林敬言看了看办公室门口挂的风纪镜，再看看李轩。目光在“自己的眼框底下”和“李轩的眼眶底下”来回逡巡，反问道：“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再看看我的？”

“肤浅。真是肤浅。”李轩道：“你们这人凡夫俗子，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林敬言看着他的黑眼圈，不说话。

李轩说：“我感觉到有人在吸取你的灵力。”

“灵力？”林敬言道：“昨天你不还说是阳气吗？”

“天机不可泄露。”李轩一副“懒得理你们这些凡人”的表情。

林敬言看着他的黑眼圈，不说话。

“最近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李轩说：“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敬言：“李老师，下个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教育课程，我会记得向年级组长推荐你的。”

“你这是对我信仰的侮辱。我不会去的，对得起我们虚空列祖列宗吗？”李轩勃然大怒：“你就没觉得昨晚有什么不对吗，有没有做什么梦？”

林敬言：……。

如果他头顶有个温度计，大概要越升越高，然后“砰”一下爆掉。

“没有。”林敬言强行镇定：“什么都没有。”

路过的生物老师看看他，人工做了个邓摇.gif。

 

此时此刻的老林家，方锐正在床头打滚。

(ノ｀Д)ノ~\(≧▽≦)/~(ノ｀Д)ノ~\(≧▽≦)/~

不知为何经过一晚，他觉得自己功力大增。似乎是可以控制身体滚动了。

于是在床头翻滚翻滚翻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舒服啊！”的感觉蹭蹭冒出。

联想各种神话传说，他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里人杰地灵，于是汲取了天地之精华，开始修炼了。方锐坐定屏息凝神，假装自己在打坐。

照这个速度的话，建国后成精也是不远了。

 

那边的林敬言趁着李轩去上课，偷出了那本初中语文课本。

等等。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窃。

窃出了那本初中语文课本。

只见李轩的备课教案里写：中国古代秀才们，做了春梦，觉得惭愧，就说是妖精来勾引自己，吸人阳元。妖精倒是功力大增，自己总要受点折磨。虽然错误都会被推给妖怪，但其实（后面太乱看不清）

林敬言：……李老师平时都在教孩子们什么东西啊……。

他内心十分崩溃地扶住了额头。然后走到内线电话前，拨通了年级组长办公室。

“组长。”林敬言沉痛地说：“我申请参加下个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教育课程……

……我的内心十分腐朽。”

 

林敬言觉得非常惭愧。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只把方锐当“一个很喜欢的歌手”，而非“喜欢的人”，他认为喜欢的人远在天边太不实际，也从来没想过去接近的心思。追星什么的，和他亲妈喜欢马景涛、表侄女喜欢EXO没什么区别。不分高低贵贱。

……但是哪有人会在夜里把自己喜欢的歌星酱酱酿酿酱酱酿酿翻来覆去以下省略三千字的啊，他妈不会，他表侄女也不会的吧。

下个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教育课程可不可以连开一个月啊我的内心需要净化一下。

身心俱疲。

今天的林敬言连方锐的粉丝站都不好意思刷了。只好静静坐在沙发上，沉思。

于是方锐着急了。

方锐可是很盼着他每天刷自己的站点呢，因为可以在旁边看到大家的祈福，也有自己的新闻。上次还看到了他的朋友们给他录的祝福视频，很受感动。（比如吴女士那个常年嫌弃脸的人也能那么温柔地说希望他好起来，方锐真得觉得十分感动，然后内心拒绝了他一万次）。

方锐想，如果是他在医院的那个身体的话，大概都会感动地流下泪来了吧。

 

百无聊赖的方锐开始用身体去撞林敬言的手。数十下，他意识到不对。

受了二十几年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教育的林敬言面目怪异，看着面前一个自己滚动的魔方。又看了看窗户，关着的，没有风。

“我还是再参加一个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教育课程吧。”他恍惚地想。

 

四、别方

 

“问你个问题。”

“嗯。”李轩点点头，又立马摇头：“不，让我先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回答这个问题。”

“……以虚空双鬼第三十八代掌门人的身份吧。”

“……好说，请讲。”

“我，嗯……有个喜欢的人。”林敬言长舒一口气：“我在我家镜子里看到他这不是鬼故事因为那不是我浴室的镜子而是客厅你送给我侄子的铜镜没错就是那个风月宝鉴。”

“……哈？”

林敬言凝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以语文老师的身份……”

李轩大大欲言又止。

“你这句话好多病句啊？”

他拔出了红笔。

 

李轩跟着林敬言回了家。

“你让我来帮你看风水，你却把镜子遮着。”李轩道：“施主你心不诚。”

林敬言摸摸鼻子：“他可能也不愿意让你看。”

（我偶像高清×码只有我能看。）

“不看就不看。”李轩道：“我施法不用眼，开天眼。”

他拿出一个眼罩，是上次会议发的。还有“第×届南京市青年教师研讨会留念”字样，戴在了脸上。

李轩扯出一张巨大的……招魂幡，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他出场的时候穿着衣服吗？”

“你能把脖子以下的部分河蟹掉吗？会被撸否屏蔽的。”

“我试试。”

 

方锐从魔方里出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打了个喷嚏。

Σ(｀д′*ノ)ノ 好冷！

然后他看看林敬言，又看了看李轩，道：“呃，你好？”

李轩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问：“林敬言你不是说这是你喜欢的人吗原来你是弯的？”

林敬言笑了：“他说是就是吧。”

“不过不太好意思。目前灵力不够，也出不来太久了。”

李轩摇着手里的魔方道。

方锐显然很郁闷，还以为自己可以从此摆脱魔方大厦的噩梦。于是闷闷不乐。

“要怎么样才可以增强他的灵力？”林敬言问。

“天机不可泄露。”李轩道：“以下省略三千字咯。”

林敬言笑了笑：“不用三千字，三个字就行。”

“嗯？”

“嘿嘿嘿。”

“……。”

“污，真污，相当污。”李轩说：“不过你还真是淡定啊。你很有前途，跟我去虚空吧。”

“代替你那个命中注定的双鬼吗。不。”

“没有人可以代替了他。”李轩说：“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他。”

林敬言戳了戳魔方。李轩看他有话要讲，于是摆手走了：“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等差不多了，他大概能放出来久一点。”

林敬言点点头：“谢谢。”

“大恩不言谢哦。”李轩道：“加油，把握机会！”

 

林敬言看他出去，关上门。于是关掉灯，调整了镜子的角度，面对着魔方，让镜子里刚好可以看见若有若无的方锐，端坐了下来。

……虽然这个场景，真的很像九十年代的香港鬼片。

鬼片男主角林老师丝毫不以为意。
“方锐？”

方锐嗯了一声，不过想到自己说话他也听不到。于是沉默了。

“我今年二十七岁，单身，独居。没车，不过有驾驶证，也可以买。没房倒是真的……数学系毕业，职业是教师，目前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哦，我们班有个女孩是你的粉丝。”

方锐在镜子里，看不清表情。不过林敬言猜他一定很疑惑。

“四年前。”林敬言想了想：“在选秀节目上认识你，不算太早，好在也不晚。家里有几张你的专辑，可惜不是限量版。人老了，实在不太好意思去和孩子们抢。你会介意吗？”

呃，介意什么。方锐想：其实吧我自己也没有……。

“方锐。”林敬言道：“我很喜欢你，我可以追你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直球方式！？

 

五、要方

 

“就是这样！后来我们每天酱酱酿酿酱酱酿酿省略三千字，我终于夺得了肉身，恢复了灵力，走上人生巅峰，脚回了我季几！”

——这是丰满的理想。

“唉其实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我们就不能从吃饭相亲看电影开始吗……直接本垒什么的，哈子卡西啊。”

——这是骨感的现实。

 

特别特别矜持的方锐同志和特别特别正直的林敬言同志，实在不好意思用简单粗暴的传统方式吸取阳气……于是他们俩坐在床边（哦不，魔方只是放在床边），一个看天，一个望地。不言，不语。

“我们……”林敬言深呼吸：“还是先了解一下彼此吧？”

场景活像上世纪六十年代新婚之夜坐在床两端报政治成分的小夫妻。

……于是资深粉丝的他，自动播放了百度百科里方锐的身高血型星座体重三围等等等等资料。BGM：《运动员进行曲》←比较正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说了全程的李先生表示，他们两个是他见过最无聊的相亲对象。

“好吧。那你们就去看电影吧。”李先生远程援助道：“还挺省钱，一张票就够了。”

那一晚，南京某电影院出现了一个独自观看了整常爱情电影、购买了情侣专座却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的男子。看完电影，还在附近的高档餐厅吃了一顿饭。一个人。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结束一天约会，林敬言在便利店买了瓶饮料，是方锐代言的。他喝完，然后把包装撕下来，贴到了魔方上。就着额头的位置轻轻吻了一下。

 

事实证明吃饭相亲看电影的流水线能在上亿脱团狗中存活至今，是有其生存的根本力量的。第二天林敬言起来的时候，看到个人坐在他床头晃着腿。

“你有我这期专访”方锐指着书架上一本杂志说：“他们居然都忘了寄给我！”

“你想要就拿去。”林敬言把它拿下来：“还要别的么？”

方锐伸了个懒腰：“不要了吧，今天有课吗。”

“有。”林敬言说：“跟不跟我去上课？”

方锐想了想：“好啊。”

“今天晚上我不看晚自习。”林敬言说：“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嗯？好。”方锐说。

“方锐。”林敬言深呼吸：“去体育馆看看好吗？”

体育馆就是他开演唱会的地方，也是在那里出的事。

方锐不说话。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我有点害怕那里。”方锐轻声说。

“我知道。”林敬言用拇指摸摸魔方尖锐的角：“我会陪你。”

“好吧。”方锐点点头：“晚上我们过去。”

他把魔方从床头拿起来。方锐钻了回去。

“我可以讲话了。”魔方在他口袋里说。

“太好了。”林敬言说：“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等到方锐回去，他们大概也就没有交集了。林敬言摸着魔方想。

“还有，你想不想去医院看看？”林敬言问：“我找找门路，或许到了那里，你就可以穿回去了。”

“再说吧。”

方锐却好像没什么兴致，林敬言觉得他似乎不是很想提这些事情。

 

林敬言给看门的老大爷塞了包烟，两个人钻进了体育馆。体育馆空旷旷的。只亮了几盏硕大的灯。

林敬言坐在VIP席，魔方放在旁边。

“我念点新闻给你听吧。”他拿出手机，打开方锐的粉丝站。

那体育馆一道光束投下来，打在他身上。温暖极了。

方锐的经纪人发了消息，说今天方锐已经有些意识，看来醒过来有希望了。

体育管静静的，林敬言慢慢地念着每条回复。

“加油！全世界最喜欢你！一定会好起来！”

“方锐大大我们爱你QAQ要快点醒过来啊。”

“点心点心别睡啦！快来唱歌给我们听吧！”

还有很多很少女心的表情比如“QWQ”“心”“么么哒”，都被端庄的林老师棒读念了出来（如：可优诶又，打不留，可优诶又；yīng yīng yīng；大于号，下划线，小于号）。声音温柔地像水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静下来。原来已经念完了。

“新消息，哦，这是你经纪人发的。”林敬言又念到：“呃，关于演唱会退票的事情。”

“我的经纪人不好。”半晌，方锐说。

林敬言笑了：“那咱们开了他。”

“好。”方锐说：“我想签兴欣。”

“兴欣呀。”林敬言想了想：“兴欣很好。”

“咦？”方锐说：“你不跟着他们说兴欣又小又破又村吗？”

“可是有很多可能性。”林敬言说：“我想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唱歌。”方锐说：“不过现在打算去演戏了。”

“嗯。”

“……而且兴欣说他们不要唱歌的，只缺个演戏的。”

“那就试试吧。”林敬言说：“我会支持你的，方锐大大。”

“如果我的粉丝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就好了。”方锐说：“我……死之前一直在犹豫粉丝们不能接受。”

方锐想，其实跌下去的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会。”林敬言说：“因为她们爱你，还有，谁说你死了。”

“这样吗。”方锐闷闷地说。

“你……一直活在我心中。”

“……林大大，不会讲话的时候，其实可以不讲的。”

 

这一天方锐看上去都很沉闷，晚上也早早睡了。林敬言把它放在了床头，自己开始备课。

“有点热。”方锐说：“你可以把窗户打开吗。”

虽然现在是十一月，不过林敬言还是开了点窗户。方锐说：“晚安。”

“晚安。”

林敬言隐约记着自己备课，备着备着……居然醒过来就第二天了，还错过了闹钟。

作为一名老干部代表，林敬言每天十一点睡觉，六点零五分准时醒来。

虽然起晚了，好在不会迟到，他起来摸摸魔方：“早安。”

没有回应，林敬言把它拿起来，却猛然觉得不对。

这个魔方明显轻了。

他突然意识到，以前对于一个魔方来说，这个魔方的质量太重了。

毕竟曾经居住过一个灵魂。

他擦着冷汗喊起来：“方锐，方锐？方锐！”

已经没回音了。

 

六、林方

 

“我想找一个人。”

雷霆事务所的肖时钦推了推他的单边圆眼镜，看了看他要求的人，道：“追踪明星？有点难度。”

他知道这个人，方锐。一个挺有名的歌手，他的歌，门口理发店经常单曲循环。

每一个走出理发店的人，都会忍不住哼起来……

每一个带着新发型的人，都忍不住唱他的歌……

画面也是太美。

“可怜的人啊。”陪林敬言来的李轩说：“他已经魂不守舍好几天了。”

肖时钦看看林敬言，果然觉得他气色不太好。

“只要知道他好不好就行。”林敬言说：“不用跟踪他或者其他。至少知道他有没有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话，经纪公司会发稿的吧？”肖时钦说：“毕竟是公众人物，公司还指望他赚钱。”

林敬言摇摇头。 

他知道呼啸不会让他醒过来。

对于一个已经放弃了的艺人来说，呼啸更希望他躺着。这样他们就可以发售他的纪念版专辑和绝版海报，借他的名字来炒作自己旗下的艺人。

林敬言觉得心都要碎了。他知道为什么方锐会不告而别，他开始埋怨自己。

之前方锐在他家的几天，都十分轻松。每天聊聊天，打打滚。其实他心里当然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方锐还有自己的事业，至少眼前，还有一场差点流产的演唱会。他知道对每一个歌手来说，站在舞台上演唱自己的作品，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方锐为了这场演唱会付出了那么多，他不希望他半途而废。他希望他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发着光的舞台。

那才是方锐。

可是那天他却自作聪明，把方锐带到了体育馆，还给他念了那么多回复。明明方锐其实并不想回呼啸，明明方锐已经很累了。

林敬言非常的后悔。 

 

“好吧。”肖时钦答应了：“我接了，刷卡还是付现？”

李轩替林敬言肉痛了一下：私家侦探事务所收费可不便宜。

然而林敬言眼都不眨就划了卡：“谢谢。”

他长舒一口气，才几天，好像已经老了很多岁。

方锐从这具身体，不，是这具躯壳里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觉得全身都非常沉重。好像已经失去了控制每一块肌肉的力气。他试图让意识流淌到四肢百骸，却只觉得酸痛不已。

最先得到知觉的是他的眼球。方锐感到他们开始活动起来，因为太久没动过，显得很辛苦。

好像要哭了一样。

我需要回来了。方锐想，我必须回来，面对我需要面对的一切。

他努力着，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一根手指上。试图用全部的意念去抬起它。

因为还有想做的事、还有想看到的人、还有想被他看到的未来，和想与他共享的世界。

因为还有梦想、还窝藏着张牙舞爪的雄心壮志。

因为还有没说的话要跟他说。

他努力去抬起那根手指，仿佛用上了千钧的重量。终于，感觉到它动了动。

太好了，好像又能感到全身的血液涓涓流动，鲜活起来。方锐想，重生了。

不过，在此之前。呃。

好饿啊，他想。

 

“他已经醒过来了。”

肖时钦摊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照片。第一张方锐坐在窗前笑着，看上去精神不错。

“不过他没被呼啸的人控制，好像是他趁着夜里护士交班没人的时候，自己跑了。”

“跑了？”林敬言紧张起来：“他现在在哪？”

“在他一个朋友家那里，叫吴羽策，也是和他一届选秀出来的。”肖时钦指着一张照片：“这个地方是个高档居民区，都是些明星和富商。所以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啊，这是……呃，不过偷拍人家隐私是违法的。你看完我们就赶紧销毁了。”

李轩本来在旁边玩手机。听说有八卦，于是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这是他家阳台。”肖时钦说：“堆杂物的地方。”

不过这些艺人的癖好也是奇怪，这么破的镜子挂墙上。

“？？？！！！？？？”

“这不是虚空双鬼另一半遗落在人间的信物吗！！！”

 

方锐坐在电脑前，按下了发送键。不出所料，半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你居然威胁我。”

呼啸经理捏着话筒，愤怒地说。

“嗯。”方锐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的演唱会一定要开下去。”

呼啸经理看着邮件里的东西，发起抖来。

“你们故意让升降台程序出错让我掉下来的证据。”方锐说：“我什么都知道。”

“你误会了。”呼啸经理强颜欢笑：“你看，我们……”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误会。我从不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你们，你们却用最险恶的心去对待我。”方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死过一次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吗？”

“你想要什么？”

“我的演唱会开完放我转会。”方锐说：“咱们一拍两散，你们别想再利用我管着我。”

“你忘了是谁签了你的！”呼啸经理说：“没有我们，你不过就是个地铁道口卖唱的穷学生。”

“我从来没有后悔走了选秀这条路。”方锐说：“我热爱我的事业，你们别想夺走它。”

“现在的娱乐圈根本不适合你了。”呼啸经理冷笑道：“你这种小歌手，前几年还流行些。现在谁稀罕，别自作多情了。”

“所以我只为珍惜它的人唱。”方锐说：“我不会再在你们身上浪费我的时间和才华了。”

方锐想，刚签约的时候，他是的确因为呼啸是个大公司而觉得受宠若惊的。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他挂掉电话，觉得非常疲惫，但是心情却是轻松的。

“挺顺利的嘛，恭喜呀。”吴羽策见他打完电话，扬眉道：“不过我还以为你干脆就此走人，江湖不见了。”

“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方锐说：“不过后来改主意了。”

“毕竟，我有一定要对其负责的人啊。”

 

七、小方

 

“吴女士。这是什么啊？”

吴羽策皱皱眉头，看到他从阳台上刨出来那个破烂一样的镜子。

“我大伯留下的。”吴羽策说：“他说能消灾，听说我家文革前挺多这东西的，后来就剩它了。”

“消灾？“方锐敲了敲：“好破，我倒是觉得它比较像安全隐患。”

“是啊。”吴羽策耸耸肩：“一直觉得很占地方。”

“所以真的可以消灾吗？”方锐问。

“管他呢，我不信这个。”吴羽策说：“要吃午饭吗，我去做意面。”

“好啊，黑椒牛柳和茄汁肉酱。”方锐说：“那这个还挂这里？”

“算了，拿下来吧。”吴羽策说：“我找个机会送回老家得了。”

两个人走进厨房。突然一声巨响，菜刀从刀架上掉了下来，直插进砧板里！在他们面前不到十五厘米的地方颤抖着，只留下一点点晃动的刀尾。

吴羽策看看菜刀看看方锐，方锐看看菜刀看看吴羽策……面面相觑。

“我觉得……呃。”半晌，方锐说：“其实可能……还是有点用的……要不……挂回去吧。”

 

“林老师，你的快递呀。”

林敬言道了声谢，从门卫那里拿了包裹，签了名。

“咦，好奇怪。”地理老师探出头来：“林老师居然也会网购了。双十一啊？”

林敬言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寄件人，不认识。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信封。

“居然是演唱会门票。”地理老师惊讶道：“林老师你追星啊？”

“嗯。是啊。”林敬言把那两张VIP门票小心收好：“追的。”

“看不出来嘛？追的谁？”地理老师探头，林敬言却遮住了自己的桌面：“等下。”

林敬言那边动着鼠标，把手机电脑桌面屏保通通换成偶像以证粉籍。然而转过来屏幕，拿给地理老师看。

“看，我男神。”

地理老师被他又雷又萌得“噗嗤”笑出声。

 

“上次月考年级排名出来了。”政治老师说：“在办公室的电脑里，自己去拷一下。”

林敬言拷到自己电脑上，打开看了看，叫路过的同学把自己班那个没收了手机的女生找来。

“不错，进步了很多。”林敬言说：“英语进步很大，不过有些科目还要加把劲。”

女生不好意思地说：“老师，上次对您态度不好，对不起啊。”

说完愧疚地低下了头。

“没事，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林敬言把她的手机拿出来，还给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这什么——啊啊啊啊！方锐演唱会门票，啊啊啊——！！”

“嘘——”林敬言示意她小点声。

她意识到这还是在办公室里，赶紧捂住了嘴。

“老师你哪里来的呀。”她用气声说。

“买的啊。”林敬言说：“——不过本来打算自己去看的，后来有人送了别的，这个就多出来了。去看吧，小心点，结个伴，别一个人去。”

 

方锐演唱会如期举行了。

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人也瘦了一大圈。不过演唱会很成功。现场气氛也很热烈。

本来很多人都已经退票了，好在方锐又醒了过来。他恢复地很快，积极地投入到了彩排当中。当天也请到了很多好朋友做嘉宾。

他在演唱会上宣布了自己要转公司的消息。大家早听闻他和经纪公司不合，也都表示了理解。不过他要去的是兴欣，就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了。

“选择兴欣，是想要一个全新的未来。”方锐说：“最艰难最消极的时候我已经挺过去了，曾经我还以为，我的演艺生涯到此为止了。

“可你们让我知道，怎么会呢。只要你们还有哪怕一个人在，我的路，它就不会停下。

“谢谢你们。”

方锐深深鞠了一躬，台下鼓起掌来，有粉丝已经哭出声了。

方锐知道林敬言在台下，他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哪怕不是座位。他也会在下面看。就像他知道自己会一直走下去一样。这路这么长，前路那么黑。他走了太远，走上了另一条岔路，从此也有光明透过浓雾而来。

而林敬言在台下注视着他。四周太黑，而方锐在发光。

“前程似锦，方锐。”

 

八、什么方

 

“嗨同学。”

女生回头看着这位鸭舌帽和墨镜的奇怪年轻人，问：“你找谁？”

“找下你们林老师。”他说：“拜托啦小美女，帮我叫一下？”

他拉下了墨镜，露出自己半张脸。女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你是那个演员，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的——你可以给我签个名——”

方锐把手指比在嘴唇边，悄悄拿出一张签名照塞给她：“不过我还是要找下林老师。”

女生拼命点头，把签名照收好藏好，忍不住说：“林老师人路真广……”

“是嘛。”方锐眨眨眼睛：“要好好学习啊，他可是个很好的老师哦。”

 

——也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嘿。

END

TO小本命：

生日快乐 前程似锦。

喜欢你真开心。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