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蓝鱼

方锐和黄少天一进花市就跑得没人影。过年买花的人又多。他围了围围巾在后面慢慢走，没几步，听到人群那头惊天动地一声喊：“少天！——”

喻文州看了一眼头顶的假灯笼，觉得灯泡还没碎简直是个奇迹。

他走了两步，选了个高位便于观察地形，看到方锐猫着腰，蹿着蹿着蹿出了个Z字抖动抓住黄少天：“哎！我看一花特好看，走走走。”

“多好看啊？”黄少天也跟着他，“我跟你说没有那姹紫嫣红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五彩缤纷，我是不会心动的。”

“好看的跟百花缭乱似的。”方锐打包票，“你摇一摇就一繁花血景，再摇一摇就是落⋯⋯”

喻文州看他拉着黄少天往另一边去，怕人多挤散，也跟上去。方锐看中一盆海棠，挺好看的。这季节开得正盛。

“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我跟你说他好看是好看但是体现不出我们蓝雨的特色。”黄少天说，“要让摆在我们训练营门口一让人看见就知道这是蓝雨你懂吗？”

“我懂！”方锐打了个响指，“那什么，蓝色妖姬。”

黄少天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懂，文州你觉得呢？”

“我觉得⋯⋯”喻文州笑了一下，“买几盆水仙就行了⋯⋯”

“去去去去去。”黄少天连连摆手，“你这人怎么一点情调都不懂啊我跟你说我们要买就买那种与众不同推陈出新清绝出奇⋯⋯”

“你还知道这词儿呐。”方锐服气，“就买盆海棠呗，真挺好看的。”

“搬不回去。”喻文州无奈地说。

方锐已经在问这花多少钱一盆了，贵倒不贵，四百到六百的都有。就是不包送。

“哎我看那边有个送水的。”黄少天说，“我们买桶纯净水问他顺不顺带送花的。”

当然也只是说说，方锐三分钟热度，没一会儿又研究茶花去了。花市的花特别多，今年又是暖冬。生意很好。

“我们回去买捧康乃馨上面写点尊师重教什么的给方队送去。”黄少天絮絮叨叨，“他一定喜欢我觉得他就喜欢那粉白的粉红的粉黄的⋯⋯”

喻文州没接茬，那边又卖风信子的，一小捧一小捧，刚发了芽。大大小小长得跟洋葱似的。

“买这个啊？”黄少天问，“多少钱一株？买多有优惠吗都什么颜色啊我买十个你保证全是蓝的吗到时候开花了开了红的能不能找你退钱？”

“送花盆不？”方锐从后面搂着黄少天脖子，“买十个你送我们五个盆呗。”

“十块钱三个。”老板看他们一眼，“你指的那花盆要三十。”

“买回去谁养？”喻文州问。

“你。”

方锐指着喻文州黄少天指着喻文州。

“我俩手速太快了我怕刹不住咕嘟咕嘟给浇死。”方锐说，“哈哈，慢工出细活。”

“真能开蓝花吗？”喻文州又问了一遍。

“绝对能。”老板打包票，“我给你捡。”

“这么多你知道那个对那个吗别以为是小孩就好欺负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录音了。”黄少天说，“到时候长出一堆绿的谁以为中草堂开我们家来了呢。”

话是这么说，还是买了几个。老板问要不要买盆，方锐说我们回去拿几个易拉罐就成。

喻文州忍了半天，还是转身回去买花盆了。出来把俩袋子一丢：“拎着。”

领导空着手在前面走，后面两个人提着袋子审查花市工作。

“那有捞金鱼的。”黄少天把袋子塞给方锐，“我去了你帮我照顾好大蓝二蓝三蓝二十蓝。”

“我也要去。”方锐把袋子塞给喻文州，“少天你等等我。”

黄少天已经要了个小网子在捞金鱼了，方锐凑上去看：“那个好看嘿，长得特像你，特黄。”

黄少天看着那瞪眼睛的丑金鱼：“得了吧不知道像谁呢让开让开点你把鱼吓跑了你怎么这么吵？”

说完一网兜捞起了俩：“看见没看见没什么叫一石二鸟见过这么精准的吗我不出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我也来我也来。”方锐找老板买了个小网子，又往自己右手上啐了一口。

“你左手忘变身了。”喻文州委婉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黄少天狂笑，“他是不是怕你左手太慢把鱼吓到。”

“这笑话真冷。”方锐夸张地打了个哆嗦，“你们听过那个笑话吗我——喜——欢——吃——说——话——很——慢——的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少天一边捞金鱼一边说：“他是不是疯了？你看他是疯了吧？说个笑话自己笑得停不下来是疯了没错吧。”

方锐捂着肚子蹲那：“你别说话我先笑会儿。”

黄少天不理他，问喻文州：“你觉得哪条比较好啊？”

“九点，十一点。”喻文州报了个坐标，“看上去活得会比较长。”

“噢噢噢。”黄少天迅速地捞了一网，“我刚看那边有卖个鱼叫长寿鱼，是不是这个名字？哎哟我想吃长寿面了。”

“大概它游的比较慢。”喻文州挺认真地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黑自己，祸害遗千年噢。”方锐捞了个白底橘花的，“这个好看吧？”

“那眼球都长天上去了你说鱼下大点它的眼眶会不会从此常含泪水？”黄少天感慨道。

“有没有点文化鱼又没眼皮⋯⋯”方锐捞够了，“怎么鱼也没几条蓝的啊？这又黄又白的。”

说完举着小鱼绕了一圈：“转发这条锦鲤⋯⋯”

“会怎么样？”喻文州问。

“呃，你的QQ会变成太阳？”方锐说，“我付钱去啦。”

“头像会变成冯宪君吧变成叶秋也说不定你说他天天不露面是不是因为长特丑啊？”黄少天正要付钱，突然说，“诶等等那条鱼有大小眼！”

方锐一愣，瞅了半天，问喻文州：“他怎么看出来的啊？”

那大小眼的金鱼还不好捞，捞了半天，俩人捞了满头大汗。捞完了才心满意足的。

“那金桔长得不错。”方锐付完钱，鬼鬼祟祟地说，“看我去偷两个尝尝。”

“有没有素质有没有素质啊？”黄少天喷他，“尝尝甜不甜甜的话叫我。”

“我们买盆这个回去吧？”方锐来了兴致，“放机子边上，训练累了就摘俩。”

喻文州又去买了盆水仙，拎了一堆洋葱大蒜的。

“康乃馨还没买呢。”方锐摸口袋，“哎呀没钱了。”

“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得买个鱼缸？”黄少天转身往回走，“这次得买个蓝的。”

“咱们不是有花盆吗。”方锐跟上，“还买？手都拿不下了。”

“花盆那底下是漏的啊你是不是傻的？”黄少天停下来问喻文州，“文州你说他是不是傻。”

“我也觉得是。”喻文州挺客观地评价。

方锐憋了半天，憋出个靠。

“你们先买个鱼缸养着。”喻文州说，“等鱼养死了，我这水仙也差不多该分盆了。”

“少天他咒我们的鱼死。”方锐立马告状，“他会不会夜里起来对着它们放个什么混乱之雨什么的让他们自相残杀。”

“丢点混乱脏水倒是有可能，谁知道呢？”黄少天窃窃私语，“可得小心了我跟你说啊如果⋯⋯”

最后买了鱼缸，实在是拿不下了。

“买了这么多也可以过年了吧。”方锐高兴地说，“对了方队让我们买什么来着⋯⋯”

“我靠靠靠是不是窗花春联红包啊。”黄少天恍然大悟，“赶紧回去现在买还来得及。”

“红包一定得买，万一他要给我们压岁钱呢？”方锐想得特美。

“你说春联有没有蓝的啊？我觉得好看，符合我们的战队气质和装修风格。”

“我靠那是挽联吧！”

“我说字上带蓝你想什么呢你？”

“明年什么年啊？猴年？金猴唱晓⋯⋯”

“我们高素质高文化高素养的训练营里怎么会出你这个文盲！？”

“那你倒是说一个啊！”

“别说了，上联猴嗨森啊，下联猴塞雷啊。横批，蓝雨猴厉害。”

喻文州在后面默默地想，其实我学过书法我会说吗？

还是不说了，低调。

这热热闹闹的，就要是一年的头了。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