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百科流盗墓背景 叶蓝篇：【叶蓝】同归（1-45 TBC）

给 @江月何曾皱眉 的G文 叶蓝的林方番外 时间线在正篇前几年。

其实挺多挺长的 剩下的要本子里见啦 差不多是一颗咸生了嘤嘤。

[林方]其言也善

 

一、寻龙

 

林敬言站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约他的人还有一会儿才来，这是间新开的茶室，古色古香，装修很精致。他在二楼，顺着窗户往下看去，光被电线割成一道一道的缝隙。那缝隙之下有个年轻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或许比他的学生还都小一点儿。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男生坐在花坛的护栏上，伸着长腿，大喇喇地靠着，路过神色匆匆的人从他身边过去，被他跘了一跤，骂骂咧咧地走了。男生背着手摸摸后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什么。

林敬言按灭烟，正打算回去坐下，却看见那男生悠悠地伸手，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了三个钱包来。

三个，大约是刚刚跘这人的时候摸到的。两只男士，一只女士。

直面了一次黑吃黑，林敬言觉得有趣。男生慢条斯理地把钱包打开，翻了翻里面的银行卡和身份证，端详着上面的大头证件照。

林敬言忍了忍，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看他把所有卡翻了个遍。终于跳下花坛，走了两步，把钱包扔进了附近的邮筒里。

 

林敬言看到这，听到身后的人进来，和他招呼了一声：“老林。”

他回过头，孙哲平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也伸头去看窗外，“看什么呢？”

林敬言看下去，这一转神的功夫，那男生已经不见了，林敬言坐下来：“你这地方不错啊。”

孙哲平新投资的一家茶室，这一带开发区刚建成，附近还挺荒芜，刚装修好的新楼显得格格不入。今天还没开业，服务生都只有几个。

“是不错。”孙哲平招手，让人上茶点，斟茶结束她出去，关上了门。

他不提，林敬言也不问，呷了一口茶。闹中取静的一处地方，他挺喜欢。

“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

“比以前好？”

孙哲平敲敲茶杯边沿，看到林敬言透过镜片看他，等着他开口，也笑了，放弃了跟他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来的时候看到了吧，二楼转角的地方。”

“嗯。”林敬言点点头，那里有架玉雕，墨绿色，雕刻着石狮子，个头不大，是个摆件。他来的时候看了两眼，成色不错，看得出是古玉。

“东西是好东西，买的时候也花了大价钱。”孙哲平说。

“后来呢？发生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孙哲平笑笑，“顺利过头了。”

“嫌自己赚的多了不是。”林敬言有点意外。

“要真是发生什么事，还等着你坐这儿跟我喝茶么。”孙哲平说，“做生意的人，凡事总要想个明白。过得太好，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等着。”

“这么严重？”林敬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换个地方摆吧，那么多套闲置屋子，玉不是我的范畴。真觉得不安，找个地方给扔了，我开车。”

“本来还想找下王杰希。”孙哲平喝了一口茶，说，“不过他这人神神叨叨的，到时候又坑我一笔。”

林敬言看着他大口喝茶的样子，笑了：“你说你，何必投资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又不适合你。”

“咳。”孙哲平伸手拿了块茶点嚼了，看到林敬言品茶的样子，摆摆手，“就烦你们这些文化人。”

“找我就不止这么点诚意吧。”林敬言说，“还有别的？”

“那边人也说了。”孙哲平说，“卖家我没见到，透露是地下淘出来的，不是老东西，新挖的。”

林敬言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当着他的面说这是件盗墓贼挖出来的古物，这么堂而皇之的，除了孙哲平也没什么人能做出来。不过他们认识这么久，孙哲平这人胆子大，常淘些古画古玩，作投资，也收藏爱好，还有就是保家镇宅。

“玉这种东西邪的很，能请神也能住邪祟。”林敬言说，“回头抓只大公鸡，你泼一把血试试。”

“不好吧，就算是邪祟对我也不赖。”孙哲平指着窗外一大片空地，“上次竞标拍下来的。”

请了这尊玉以后，的确很多顺利的事儿，比如拍下的这块地。

“跟我炫富呢。”林敬言也笑。

“这玉暂时不打算处理，先放这儿，看看情况，这事儿我得给你透个底，你是专业人士，又是我朋友。”

“买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声？”

“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让买。”孙哲平笑。

这事儿说完，又聊了别的事，生意或者生活。林敬言在学校的生活比较平淡，没什么好讲的，聊了约半小时，孙哲平站起来：“开车来的吧，不送你了？”

“不用。”林敬言说，“开车来的。”

“现在还单着呢？”他打趣着说。

“可不是。”林敬言说，“我你还不知道。”

“下次约几个人给你见见？”

“得了吧。”林敬言勾勾嘴角，“有什么事及时打我电话，先走了。”

“肯定给你介绍正经人，别这么冷漠嘛。”孙哲平哈哈大笑。

 

他在下楼的时候又去看了一次这只玉雕，保存很完好，色泽也不错。封在玻璃罩子里。估计了一下朝代，又估了一下价。

“怎么想起来摆这了。”

“据说是卖的人给的位置。”孙哲平开玩笑说，“服务还挺到位。”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中间人说挺年轻的，这一代里的新锐吧，口碑还挺好。”

“这行还有新锐。”林敬言对盗墓这种事自然是挺不齿，当着孙哲平的面，也不好说太多。

“狮子都是镇宅的，哪儿都是放门口，还有摆楼梯上的。”林敬言皱皱眉头，这卖家挺奇怪。

“连你都不知道，那是挺奇怪的。”孙哲平招招手，就要找人给搬门边上去，林敬言按住了。

“帮你查查问问。”

 

方锐在开发区这边闲逛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今天过得比较无聊，所以随手摸了个小偷的钱包，一摸就是三个。钱都空了，里面还有银行卡。他给扔邮筒里了。这块未开发的荒地他也知道，被一个土豪划走了。那土豪还是他客户。

方锐把手机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来，接通，对面是他一个小弟：“锐哥，做什么忙吗？”

“说正事儿。”方锐说，走了两步到公交车站，在椅子上拍拍做了下来。

小弟嘿嘿笑了两声：“那视频你看了吗？”

“没看。”方锐随口说，“不想看，你管他说什么呢？”

“哥。”那小弟有点急，“他说的寻龙点穴法，不是南派也不是北派，我怕时间久了……”

天气有点热，方锐就有点不耐烦，他把手机换了个耳朵听：“不就是个大学教授吗，和我们又不是竞争关系。”

“锐哥，政府要是盯上那个斗，先给开了，我们这大半年不就白忙活了吗？你看——”

“行行行，我这就看啊。”他把电话掐了，去边上买了瓶冰绿茶，喝了两口，找了个树荫打开那个视频。

他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些，知道这些正经明面上考古的人，下铲判斗太过正经，和他们反而不一样，能找到的，常是他们剩漏了的，因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点开视频，是个小女生发上网络的，在网上传的很开，热点是最帅考古系教授，不少人跟着舔气质舔颜的。方锐跟着看了几眼，教授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不好评价帅不帅。

他把视频按往后拖了拖，看样子是快下课了，讲起了些旁门左道的小故事。听到他举例一些风水学上的点穴手法，推测出来的一个墓位置。

“风水学里讲龙砂，用科学的方法说，就是地下水在不同的区域的矿物质成分不同而已。”那教授笑笑，这个角度有点反光，方锐看不清他板书上的内容。

“佛教中的圣物法体盐，说白了也就是骨灰，讲骨灰混合泥土焚烧以后，产生的太极晕就是寻龙方法。这方法宋代比较常用，后来被沿袭下来，主要是汉族墓穴……”

方锐在屏幕那头皱了皱眉头，心想你以为高僧的骨灰很好找么，现在还哪有什么高僧，高僧全都在旅游景点骗钱呢。

方法倒是不难，关键是他根据方法的论证和举例，如果只是推测，这手法还真挺厉害的。

如果是凑巧，也是挺巧的。

毕竟那斗，是真的存在——他们已经盯了半年了。

打算最近下手。筷子头已经在夹喇嘛，第一波人就要下地了。

方锐自己是保底的，在第二波或者第三波亲自下。今年气候不好，总是下着大暴雨，进程被一推再推。他师兄叶修天天混日子不管事，小师侄蓝河又是个哑巴，进度都是他亲自盯的，拖起来就特别烦人。

他看着看着，正要关了，短信过来，打断了视频，他点开，那上面写：

锐哥，这人不能留。我知道你想洗手很久了，最后一单就我来做，兄弟们这么久把命都搭上了，不能被这个横空出来的狗屁教授搅了。

方锐猛然站起来，把电话拨回去，关机了。面前悠悠来了辆公交，方锐两步跳了上去。

他用手机把网页打开，搜了一下考古系、教授几个字，很快出来热搜，浙江大学考古系教授。

方锐在公交车上找位子坐下，他得去浙大一趟。

 

二、阳燧

 

蓝河坐在桌边，看方锐给他发的三条消息。

拍了好几张照片，都是一套一套的衣服，背景像什么小商品市场，方锐问他：“你觉得哪件比较好看？”

下一条是：“我要去学校上学！”

大概是觉得情绪表达地不够，于是补上了第三条：“大学！”

 

他们很少用QQ这样的东西，更不说微信。地底的人，对地面上普通人的东西带着陌生的抵触。但方锐不是，他用微信用QQ，甚至买过几张演唱会门票，分给当季他认为表现最好的小弟一起去看；也把魏琛和他的手机上下载了微信客户端，拉着他们一起用。

蓝河慢慢地看完几张照片，选了个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方锐回：“你太慢了，来不及了我已经买完了。”

那边的蓝河看到他选的那件流苏T，感觉一阵牙疼。

他站起来，把水壶里的水滤掉，接了一杯茶，又把手机递给叶修，示意他看。

“这什么？”叶修叼着烟，手上整理拓本也没停，“淘宝爆款？”

蓝河忍不住笑，拿了支笔，在纸上写：“小师叔说他要去上学。”

又补上，“大学”。

似乎加上这两个字，才能不辜负方锐兴致勃勃买衣服去上学的一番雄心。

“上学？”叶修显然觉得有点不可理喻，“穿这身，不被人老师打出来。”

蓝河也觉得是，低头看手机，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上学？”

“好玩儿呗。”方锐回挺快，“哎，我已经坐下了，坐第一排呢，还有点紧张。”

蓝河无声笑了笑，打字：“拍照我看。”

没一会儿照片传过来，方锐在镜头里比V，背景是讲台黑板，还有走进来的人，戴着眼镜，手上拿着书，从年龄来看，应该是老师。

蓝河回：你有课本吗？

他刚打完准备按发送，方锐先发来一条：哎呀我上课了不跟你说了，好学生上课要关机。

蓝河怔了怔，笑了，把要发的那一条逐句删除，放下了手机。

 

林敬言站上讲台，低下头扫了一眼班上的人，专业课，他们班的人不算多，凭空多出一个人，多少让其他同学有些好奇。尤其是小男生长得还挺帅。

看到在看他，也不觉得局促，大摇大摆地坐在第一排，冲他笑。

行。他打开教案，捡了支粉笔。

方锐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课本，两腿一蹬往后一仰，问后座的女生能不能借点纸笔。

他这个姿势露出有细碎流苏下摆的上衣和卷了好几道裤腿的牛仔裤，看得林敬言忍不住想，现在的孩子都是什么穿搭。

他敲敲讲台，方锐坐好了，林敬言把教案发下去：“今天我们讲青铜器，之前布置的作业，每个组挑一件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文物，推测一个关于它的故事。”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方锐，又移开了眼神，“再留五分钟，组内自己最后讨论一下。”

还有作业，方锐抓了抓耳朵。

他没上过学，也没正经念过书。依稀是听说小学生是要做作业的——可没听说过大学生也要做作业。

他对这些生活的了解，主要来自于魏老大周末端壶茶看的那些电视剧，知道大学会有人恋爱，也会分手，上课时暗送秋波，下课后狭路相逢，反正没怎么看他们学习。那台电视也收不到几个台，就地方台，到了周末使劲放同一部。

后面有个女生胆子挺大，邀请方锐参自己的组。方锐坐过去，看着她们那一大本厚厚的笔记，觉得有点新奇。

“我们找到的是个铜镜。”女生主动说，“青铜的，上面有字，你看。”

“哦。”方锐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你们怎么知道它是镜子？”

“因为它就是啊。”女生挺开心地笑起来，“你为什么来听这个课啊，因为老林吗？”想了想又不上，“我们都叫他老林。”

“不是……但是它真的不是镜子，它是个阳燧。”

“什么……？”

边上的林敬言隐约听到了这句，望了过来，方锐把图放下来，跟她们比划：“里面是易燃金属，阳光射下来，取火用的。”

边上一组同学举了手，林敬言走过去，问他们什么问题。方锐偷偷瞟了一眼，他待人很温和，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太大声，一直带着笑。

等他三心二意走神完又回神，看见自组的女生们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被打乱了计划，显得手足无措。

“算了，我也不懂，哎，我瞎说的。”方锐赶紧说，“可能认错了。”

“我们选的就是镜子，小同学你再看看。”她又说了一遍，“陕西出土的，95年，墓在……”

方锐听着又瞥了一眼那张图，不会认错，就是阳燧。先秦时期的东西，戴在身上。五月正午铸的是阳燧，十一月子夜铸的叫阴燧。

阴燧阴气重，用以夜里招魂通灵，天师常用，土夫子很忌讳，说会折寿。阳燧取天火。

这种火，阴阳相接，天地相承，和打火机火柴之类取到的火，根本不一样。他们讲究这个。阳燧聚日光，常年累月攒够了阳气，带到地下可以保命的。

这也是他常用在斗里，对付地底下的东西的。还有叶修，有时候找不到打火机，懒得去买，就到阳台上，摸出阳燧点根烟。

 

“你也不怕把肺烧着。”方锐每次看到还都会一惊一乍的。

“你要不要来两口？”叶修眯着眼睛，把烟递到他面前晃晃，“经常在底下潮气大，来两根去去湿。”

方锐一溜烟跑了：“魏老大说了，抽烟的男人找不到对象！我才不要！”

“那是他自己找不到对象，找借口呢。”叶修懒洋洋地说。

 

“阳燧长得就是像镜子，不怪你们认错。”回过神，他听到林敬言说，“《本草纲目》说‘阳燧，火镜也’，古人用它取火，晴天用阳燧，阴天用木燧，阳燧是这种青铜制品，木燧就是钻木取火。”

瞎扯八道吧，方锐忍不住想拍大腿，这老师讲的都啥玩意儿。

“《周礼》也说过，周代官职司烜氏，就是负责掌管火种。”

这又是啥，方锐跟听天书似的。

林敬言看到他，笑着说：“有问题下课也可以找我，先不占用上课时间了。”

哎哟我的天吶，方锐更心虚了，偷偷把手机摸出来，给蓝河发了一条消息：

怎么办啊，第一次上课就被老师叫办公室了。

他捱到下课，把那张记了笔记的纸叠叠往口袋里一塞，跟在林敬言后面。林敬言似乎是忘了自己跟他说过那句客套话，站定了，若有所思看着他。

“林老师。”方锐想了想，端端正正给他鞠了个躬，“您好。”

林敬言看了他一会儿，笑出声了：“看你年纪不大，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哎，不是。”方锐说，“我……慕名而来，感兴趣，想学学。”

“学考古？”

“……嗯。”

“想学挺好的。”林敬言说，“你知道我上课时间吗？以后也欢迎你来。”

“哎，我，那个。”他寥寥几句，倒把方锐弄得受宠若惊，“其实我也有事的……我……我也上学呢，学汽修，您知道吗？学汽修，到新东方。”

“新东方？”林敬言愣了愣，“也教汽修吗，我还以为是学厨师的。”

“噢。”方锐记不太清，他们下铲做准备的时候，荒郊野岭，有时候闲着无聊会在外面听听广播，什么学汽修学厨师的。

林敬言挺快就想通了，技校的学生，大概是看了微博上面说他教的课，过来听着玩玩，没长性，他也没指望人停多久。

“那个，老师，我有问题。”方锐说，“您说的那个……阳燧，有书吗？我想读读。”

“可以是可以。”林敬言没有直接说，书都是文言文的，既然方锐是中专生，可能看不来，“但是资料比较分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整理以后再给你。”

“那……多麻烦啊。”方锐心里一阵抽抽，这人民教师也忒爱岗敬业了。

“还好吧。”林敬言笑着说，“不过——抱歉，接个电话可以吗？”

“可以啊可以！”

他接了电话，方锐想要不要到边上去，不要听比较好，于是准备开溜。

没想到林敬言电话接得挺快，他还没来得及蹑手蹑脚地贴墙走，就听到了：“碰瓷？”

方锐动了动耳朵。

“哪种碰瓷，字面意义上的？那你报警啊，找我干嘛……就在边上？行吧我过去看看，我下课了。”

他挂了电话，跟方锐说：“有点事儿，我得先走了，要不——”

“什么事啊？”方锐有点警觉，下意识问。

“一个朋友来看我，在学校边上停车场倒车的时候撞了个箱子，听说里面是碎瓷片。”林敬言说，“车是我的车。”

电话又响了，林敬言一边接一边说：“我还是先过去吧，他好像——”

“别过去！”方锐突然说。

林敬言有点疑惑地抬起头，方锐说：“那个……你别急啊林老师，也别报警，我去，我帮你看看。”

他伸手从自己屁股兜后面掏手机，林敬言看着，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

——那天在茶楼那个摸包黑吃黑的年轻仔的姿势，好像和他也有些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