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并不是任何人的小号，只是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原创角色。

[全职高手][叶蓝]我的一个朋友

 

一、

广州的天气渐渐热起来以后，就反而适应了日复一日的闷热潮湿。这儿的夏天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头，刚下过雨，在外面待久一点就会被蚊子狂虐，如同竞技场里遇到十个猥琐流一样让人感到烦躁。蓝河有点没在状态，被咬了好几个包才反应过来不舒服，反省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吃肠粉。

蒸屉掀开，水汽散了一脸，蓝河眯了眯眼睛。

他愣了几秒才慢吞吞掰开一次性筷子。边上的春易老已经先夹断一根肠粉塞进嘴了，一边吃还一边对蓝河说：“我说真的啊，你考虑一下。”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注意听。

他觉得这些年自己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了。以前可以在游戏里挂着两个号，还能一边手上打字和游戏里的人交流，一边嘴上也不影响同身边的人打诨吹水。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低头瞧个微信这种事都能错过耳边的人说话。可能是常年熬夜没让他脱发爆痘，倒是对精神体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我说那小姑娘想跟你见面的事儿。”春易老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人家比你小三岁，也玩荣耀。”

“算了吧。”蓝河抓了抓脸，也低起头来扒肠粉，“我没想过，估计也不怎么合适。”

 “我们这种人，能找个理解工作的人就谢天谢地了，更何况能说上话的。”

是蓝溪阁一个妹子，以前在网游里当公会主力，后来通过各种努力正式被线下录用了，向其他女前辈偷偷打听时才漏了馅，让人知道她在游戏里就喜欢蓝河了。那时候刚开始玩，也不太会，蓝河帮过她许多。虽然蓝河自己都不记得了，对对方而言却是心心念念许久的情谊。喜闻乐见的剧情，其他人便也乐意撮合。

 “你这个年纪。”春易老淋了点酱油，又说，“家里给你介绍的也多吧。”

“咳。”蓝河抓抓脸，笑了，“大春你能别提这了么，大早上的不嫌心烦了。你以前话可少了。”

“别人问了我总得给个交代，你不爱听就不说了。”春易老说着又回头看看蓝河，“昨晚没睡好吧，感觉跟还没醒似的。”

“还行吧，就是这个时差，倒不过来。”蓝河说，“干咱们这行的，你叫谁改值早上班都得我这样啊。”

春易老没说话，把碟子里的肠粉吃完了，随便扯了点纸擦擦嘴，站起来拍拍蓝河的肩膀。

“大春哎。”蓝河忍不住说，“你现在越来越像中年男人了你知道吗。”

“我本来不就是中年男人么。”春易老又继续揪了一把小摊上的卷纸，也擦了擦蓝河的嘴，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二十五了。”

“我——”蓝河把那个“靠”字压在了嘴边，一时都没和春易老纠结年龄的事儿，“大春你不要拿那么脏的纸擦我的嘴！”

 

蓝河（24.5），单身，电竞工作者。刚过完24岁生日没多久，不喜欢总被算虚岁。

荣耀职业联盟到了一年一度的夏休期，学生党们的放假也让网游迎来了一批回归玩家和新人小白，确实是更加热闹了。蓝河依旧按部就班地值班、带队、刷本、抢BOSS，管理着这个公会。蓝溪阁还是那个蓝溪阁，然而公会里的人总是来来往往，常变常新的。这个游戏一直都有人来、有人走。最开始他还常会因为一些朋友的AFK而动容，现在早已习惯了。还能开几句玩笑，说赶紧现充去吧别回来虐狗了。

其实游戏也并不比生活更容易，大部分人都处于依旧玩得不怎么开心但还要玩、其实不玩游戏也不知道做什么的状态。春易老半年后要结婚了，但也并没有打算放弃在蓝溪阁的工作。只是再也不带夜班了，开始带早班。不仅如此，还经常要求蓝河陪他一起上早班。

早上的游戏挺闲，时差党在骚动，代练在勤奋，还有一部分是真正的社畜、以及压根一晚上没睡的通宵党。

大早上没人打团本，PVP日常又都没到开放时间。他是真的不明白春易老为什么选他，好几次想开口问，看到春易老那张“老子高深莫测老子就是不说”的脸又咽了回去。

吃完早饭坐回了工位上，蓝河照理拉远拉近拔剑收剑地欣赏了一通自己的号才开始干活。世界频道很平静地叫着日常早班车进组，复制党们还没开始上班，几秒才动一下。蓝河例常刷了一发蓝溪阁的收人广告，下一条居然有人复制。再一看，是把蓝溪阁的名字替换成了自己帮会的名字。

可以说是十分过分了。

蓝河再定睛一看：兴欣公会。

……真的是，理都懒得理。

结果居然带起了一波复制的风潮，各种公会大的小的新的旧的熟悉的陌生的，全跟着替换复制了一遍。

他也是早上太闲，拉到最开始，点了那个发兴欣广告的密聊：你们兴欣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得浑然天成呢？

那边秒回：嗯？我姑且当做这是一句夸奖。

蓝河无语了一会儿，点开那人装备面板，看到个战斗法师体型。真是不出意外又有点惊奇。

他想，他也不是故意总是会想起某个人；也并非故意从每个人的字里行间中，发现同他的相似之处。仿佛一根感情的藤蔓盘绕在理智和思绪上，总有那么多冒出来的叶子开出来的花。它们长得越郁郁葱葱、背后的藤蔓就越不为人所知；可是它们长得越郁郁葱葱，就越彰显着他的感情生机勃勃。

就是很奇怪的，世界上居然真有不需要阳光和雨露，也能茁壮生长的那种感情。

 

这是叶修正式退役的第三年。

一切依旧有条不紊进行着。兴欣还在培养老队员、挖掘新队员；国际荣耀邀请赛中国队每年都参加，表现也都不俗。似乎他只留下了一个传奇，也依旧是某些人的精神、旗帜和灵魂，但是说的难听点，荣耀没他也不会倒闭，日子还是要照常地过。

叶修也只是个过于强大的人，还没有上升到神的高度。虽然总是在口耳相传中被人神化。

可以常常有人问起，荣耀内或荣耀外、好奇或无心问他一句：你认识叶修吗？

“认识”分为很多种，一种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认识，还有一种是“我们互相知道但走在路上碰到都不会打招呼”的认识，再再或者、还有别的认识。

又比如——

“他认识蓝河认识蓝桥春雪，但不认识许博远。”

 

没什么事可做的早上过了几个小时，押镖任务开放，蓝河组织了第一波公会集体活动。太早了也并没有劫镖的，大家在团里打打闹闹说说话。团队里一个女术士玩家，蓝河觉得ID有点眼熟。转念一想，这好像是春易老说的、即将成为同事的那个公会管理？

女术士挺活跃，和每个人都很熟的样子。蓝河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总觉得她有点心术不正对自己图谋不轨，也或许是做贼心虚，还总觉得这个术士在看他，兜帽下的眼睛充满了阴谋。

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任务到了站，说了句大家辛苦原地解散。团队里有人讲到这周野图BOSS又要刷新的了吧，会不会早上刷，我们这几个时差党还没见过BOSS长啥样呢！

或许是什么玄学，BOSS早上刷的的确不多。难得刷个一两次就跟稀奇了似的。

“要是早上刷，我就带你们去打。”蓝河笑着说，“不过我以前没上过早班，也没听说过早班的同事抢过BOSS。”

“团长你是蓝溪阁工作人员啊！！”

一瞬间跟炸开锅似的，仿佛本来只是随便进组日个常，结果发现队长拿着银武。

蓝河愣了愣，正要问你们以前的押镖是谁带的没跟你们说过吗，就听密聊响了一声，是那个女术士发来的：“你也太平易近人了，别的工作人员也不带押镖这么没技术含量还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啊，蓝团长。”

平白一句话，没带表情，没有特殊符号，却莫名把蓝河看得有点生气，仿佛在说自己多管闲事。

他便没回密聊，在团队说自己以后都带押镖，还是准点。大家都是时差党的话做完刚好睡觉，云云。

团队里一阵兴奋，不知道谁问了一句能不能加团长好友。刷刷刷十几条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蓝河逐一点了同意他们才纷纷下线，剩下最后一条，是那个术士发来的。

没用的我不喜欢术士竞技场里老是一言不合就发光闪得我都打不着对面奶妈了。蓝河麻木地想，还是点了接受。

“切两盘？”那人退了组，点了蓝河切磋，

蓝河没犹豫就接了，他毕竟在网游里是个高玩，平民之间胜率极高，因此技能点都没检查就开了。结果打的不好，居然输了。

他觉得有点丢脸，输给妹子。

“我说。”那人又点了他进组，开麦道，“你技能点都不改一下，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啊？”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个女生，蓝河脱口而出：“你是男的！？”

那岂不是认错人了啊！

“对啊。”那人回道，“女术士是妖的岂不是很常见。”

“好好的男人为什么要玩女号，你这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吗！”

“有什么，误会就误会呗，反正我也喜欢男人啊。”

对方满不在乎地说。

 

二、

“哎哎博远，你又贤惠又帅人这么好也不穷，怎么还没谈女朋友。你该不会是根本不喜欢女生吧！”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你反应不要这么大！恐同即深柜！”

 

然而事实上，不管是好友间的玩笑还是陌生人的冒昧，蓝河确乎是——自己也不知道的。

他感觉自己没有特别特别喜欢过一个什么人。他工作很忙，爱好也很深；工作是荣耀，爱好也是荣耀。他把很多感情都分给了这个游戏。游戏里的人、游戏里的事……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精力和感情分给别人，尤其是“某个人”。

黄少天占据了他一部分情感，他粉人家粉得跟追星似的。追着看比赛及时看动态，微博都设置成了特别关心，尤其是，为能为他工作和努力而斗志满满着。

除此之外呢？

某个人也占据过他一部分情感。他为他而焦头烂额，为他而心力交瘁，也为他的无心一瞥而惊心摄魂，为他或许只是随手给予的照拂而感动过。

他并不是多么憎恶绕岸垂杨，没有那么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最多只是“看到你就烦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了”的不爽。然而当所有人都告诉他你要为了蓝溪阁为了公会大意、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而让步时，叶修是站在他这边的。

蓝河想，他总是在为了别人而玩游戏。总是在担心别人是否会为难、是否会因为他的不让步而疲累。他的温柔像一层柔软的茧，外人看来是光滑的丝，对他自己却是割翅的壳。他无法去探究叶修当时的想法，但他的确是深知自己当时的想法。

他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能和这个人并肩战斗的欣喜。

 

这位术士朋友——蓝河目前懒得去记他的ID就称他为术士朋友——上线时间很随性。游戏玩的很好手法也不错，但因为时差党网络延迟高所以竞技场胜率还挺差。让蓝河比较难受的是他还比蓝河小了三岁，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却比自己厉害，心里多少有点塞。

而且……能轻易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坦言自己的性向，这种魄力也是挺让人佩服的。

关于这一点蓝河后来没再过问，反正只是一起玩游戏而已。他后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才能单挑赢过这家伙，对他本人倒不怎么在意了。有时候仿佛就会回到他最初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可以好几个小时和同一个人反复切磋，总结经验、练习手法。可是现在也不行，总是没切磋几把蓝河就被公会别的事情叫去了，等他忙完发现对方已经下线了。

他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蓝河想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己被鸽了无数次，常常有人因为他脾气好有耐心让他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他却反过来如果迟到几分钟就愧疚到不行。因此对于“喜欢人”这件事，也是充满了不安定的。他或许可以长久地喜欢着一个人却不求回报，比如反正“追星”就是这样一件事。

也不是，“追星”当然希望对方能飞黄腾达、大红大紫。

那么喜欢一个人，究竟是该期盼他一生平安喜乐无欲无求、还是凡有所愿求有所得呢。

 

蓝河值早班的第三个星期，野图BOSS刷新在了一个冷清清的早上。

这个BOSS最早并不是蓝溪阁发现的，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公会。只是对方势单力薄又控制不住BOSS，很快消息就传遍了各大公会。对方知道打不过干脆不打，提出希望最后能分一杯羹，反正他们也不用支援战队，高昂的稀有材料也用不上。于是渐渐的几大公会就排排坐，商量着要不和平解决算了。

兴欣和他们不是一波，主要跟义斩天下等几个公会抱团，之前也拿过一个小的。春易老和笔言飞等蓝溪阁成员都到的时候，很意外发现兴欣也在场，便问蓝河是怎么回事。

蓝河说他都不知道，本来几大公会的会长在讨论，兴欣突然就冒出来了，而且带队的不是伍晨，看起来没头没脑的。这公会一向不按套路出牌。

“那就不理。”春易老说，“跟他们打反而正中他们的下怀，装看不见吧。”

蓝河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伍晨脾气很好，做事情也一直公事公办，跟伍晨打交道要省心许多。

可也……总是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太客气、太正紧，不再是那个让他小心提防也心心念念的某个人了。

蓝河记得，有天他上着大号在游戏里，伍晨突然密聊他：蓝团长，叶神和我说你在我们公会还有个卧底小号。我最近在清公会老号，你看这……

他说了一堆蓝河后面都没脸看了。君莫笑你过分了，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你告诉伍晨干嘛，还嫌我不够丢人么！！

他本想点开QQ就对君莫笑发过去这段吐槽，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是“叶修”就没了底气。一口气喝干一瓶养乐多他迅速回了伍晨：你踢了吧，我以后不会上了。

“啊，是这样。你刚刚一直不回我我就直接去问叶神了，他说不要删啊，以后还可以回来交流经验培养感情嘛。兴欣的大门永远为它的保姆而敞开。”

“滚！”

 

谁知兴欣不愿甘当小透明，没人注意他，他就自己拉大旗引人注意。

“那边的人听着！”

蓝河转了转他的角色，屏幕上英俊潇洒的剑客跟着动了一下高马尾。他的剑指向孤零零的天明星，目光看到那山川河谷中，仿佛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出场一般的某人。人们的目光渐渐被吸引过去，那边站着个战斗法师，两个人之间，隔着人山人海和高山深谷。

那ID非常简单粗暴“君莫笑的小号@兴欣公会”。

周围人头攒动，一阵喧闹。开始讨论这个号哪冒出来的，这么显眼的ID刚刚怎么没人发现，怕不是用的遮影步。

蓝河扑哧一声，居然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地点开那号装备看了起来。不是散人，是个战斗法师，然而一声花花绿绿的不成套的练级装备，还是丑得要命。尤其是那一双靴子，散发着谜一般的蓝光，配着黄色的上衣，简直不忍卒看。他一边啧啧啧一边使劲截了好几张图，顺便留意着那边的动态。

“你说你是君莫笑你特么就是君莫笑啊！”先抗议的是呼啸山庄的马啸西风，“你可拉倒吧你你们兴欣吹牛不要钱的是吧！”

“你不信？你不信来单挑啊。哎我可以先说了，单挑要输了你们呼啸就别想拿这个BOSS了哈，还有谁不服，来来来一起一起啊。”

马啸西风还真被镇住了，在那儿进退两难。兴欣一众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激将：“对啊，你上啊！你为什么不上你是不是不敢啊！”

蓝河关掉了君莫笑的装备界面，密聊了春易老：“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春易老发了一个：“？”

“我是说，这边派人假装君莫笑吸引我们注意，兴欣另一边一堆小号准备随时从后面抢BOSS。”

他发出去以后春易老没有立刻回，可能是跟蓝溪阁其他人商量去了。果然没半分钟笔言飞密聊他：“你先搅会儿屎，我们要换战术了。”

蓝河：“？？？搅什么？？？”

“咳，咱俩谁跟谁，我的意思你还不懂么。默契呢兄弟。”笔言飞发了一堆大笑的表情，“我们派小号去看兴欣是不是有小队动态了，你攒把火，吸引吸引他们注意嘛，就要站在舞台中央~”

蓝河给他气笑了，切开团队界面，蓝溪阁主力成员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人却估计切出小号双开密谋什么去了。

他把注意力放回君莫笑那里，那个不知道究竟是本尊还是高仿的家伙还在叫嚣单挑。蓝河动了动角色，把身形隐到人群后一点，喊了一句：“单什么挑啊！网游就是靠打群架，有本事你们八大公会一起上啊！”

顿时，那些目光视线仿佛有形似的齐刷刷往他这投去。他就后悔得恨不得掐自己大腿，他怎么没去开个小号，这大号的形象啊形象！

就在他准备装完逼就跑真刺激的时候，听到“君莫笑的小号@兴欣公会”说：

你们蓝溪阁怎么回事啊，小蓝你许久没见心很脏啊，我不在的时候跟谁学坏了啊？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仿佛突然有了光，也仿佛被那道光灼萎了心里全部的森林。

 

且先不说蓝河心里的森林是否燃烧了冬天里的一把火，他倒的确是被突如其来的密聊叮叮叮弄得游戏卡了一下，顿时上百条密聊都是：团长？？？你认识叶神？？？卧槽？？？他真是叶神？？？？？？

蓝河恨不得贴一对那个巨大的表情给他们看，一个是“肿么肥四！”，另一个是“我不鸡道！！”

……我是真的不鸡道！！

 

仿佛是蓝河的证明一般，这一闹让君莫笑的小号@兴欣公会这个高仿号的真实度更高了一些，跟加了个V认证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卧槽大神没关好友申请，你们快加啊！”君莫笑小号那个号直接就在那儿不动了，蓝河都想密聊嘲笑一波是不是好友申请太多卡了。

蓝河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这边的密聊还在蹭蹭蹭往上刷，只是速度和频率都慢了下来。他正打算看看有没有在这波里漏了什么重要的事，叮咚一声，一条密聊映入眼帘。

君莫笑的小号@兴欣公会：你可害死哥了。

蓝桥春雪@蓝溪阁：死机了吧。

君莫笑的小号@兴欣公会：可不是，差点耽误我后面英明神武的指挥工作。

蓝桥春雪@蓝溪阁：？？？

蓝河猛然提高了警惕，而只听一声接一声，旁边几台机双开小号去观察兴欣动态的同事都骂起了广东省骂。

这个BOSS最终，还是被兴欣给抢了。

 

三、

这件事情，春易老是颇为失望的。

蓝河自己也觉得十分失望，毕竟早上难得能刷一次BOSS，又被叶修拿了，简直莫名其妙。他不免有些怨恨和生气，决定以后都不理叶修。

只不过，叶修那个号一连几天都没再上过。

蓝河最终还是加了这个号好友，好友倒是双向，也不知道叶修是不是顶着那一波死机卡顿瞎乱加一通把他给加上的。荣耀好友是有上限的，他好友总满，好几次都在想要不要删了算了。鼠标移上去又挪下来，就是狠不下心，总觉得好像下一秒那头像就亮了。

这件事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兴欣那边的态度是，高层如伍晨陈果全部闭口不谈；如方锐便开始吹嘘胡扯；如苏沐橙唐柔便微笑以对，让你觉得追问美女是一件十分冒昧的事情。至于叶修本人？他们会一拍大腿说我们自己都好久没见过他了，记者同志你见到别忘告诉我们一声！

然而对于兴欣公会的普遍民众则非常激动人心喜闻乐见，全都说那就是叶修就是叶修，什么你不信还说我臆想症，悬赏仇杀见。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这些年来，他除了电视和报纸网络之外，再没有叶修的消息。因此这个人如雁过留痕一般，只是偶然会随着一些细枝末节出现在他的回忆里，占用着一席之地。可是随着他的突然出现还带着蓝河搞事，蓝河就老特么想起来他，不少都是不好的回忆，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想着就拿着剑在那儿比划，比划着比划着就被他的术士朋友看见了，问他在干嘛。

蓝河没好气地说练剑。

那人发了一排鼓掌的表情，说可以可以，晨练可以的。

他也觉得自己傻，就也笑了，或许是早上的心情特别容易让人放松，蓝河问他：“我咨询你个事儿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啊？”

“他对自己在感情上有些困扰。”

 “哦，朋友。”对方微笑着说，“那你的这个‘朋友’，”他特地强调了一下，“有什么困扰？”

“他遇到一个人。”蓝河斟酌着说，“可能……总是会做一些让他误会的事。比如出手解决他的死敌、有意无意的帮助，还有在别人面前……宣扬他们俩的关系，强调他们认识之类的。”

“然后呢。”

“我朋友很不解自己的反应，他更想知道，一个同性面对另一个同性，出现什么程度的感情才能叫……”

爱情。

“性欲。”对方直截了当地说，“你有——啊不是，你朋友有吗。”

“没有。”蓝河猛摇头，又意识到这样对方并不能看见，尴尬了一下，继续强调，“没有没有没有。”

“哇，你这个朋友怕不是个小学生吧。”术士说，“小学生才会不谈性欲瞎想感情。”

蓝河：……你过来我拿剑捅死你。

他觉得自己这边时间都快中午了，便问术士：“你那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早上七点多，啊，快八点了。”

“你熬了一夜？？”

“嗯。”术士说，“反正上床了也睡不着，明天还要上课，一会儿直接去上课了。”

“佩服佩服，你们年轻人就是精力旺。”

“真的睡不着。”他说，“我有点……抑郁症，呃，焦虑症。你懂得吧，现代人谁还没有个什么病嘛。”

现代人谁还没有个什么病。

现代人谁还没有个，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风雨欲来又抽丝难去的感情。

 

蓝河再一次见到叶修，是他北京时间早上七点在游戏里做公会建设赚公会资金，收到的一个好友申请，他直接就给叉掉了。

对方还密聊他：

——代刷公会资金，老板要吗？

——不要快滚。

——蓝啊。

——？你谁。

那边没再回了，他东张西望，这是个公共地区，那边有个兴欣的人也在做任务，就是这个ID。

——你怎么不叫君莫笑的小号了？？？

——那号太引人注目了，换一个。本来想叫一叶之秋的小号，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轮回可能会告我侵权。

蓝河就这么在屏幕面前笑了起来，他觉得他笑得很开心，虽然并不太知道为什么笑。这有点像他乡遇故知。笑完了他又有点生气，毕竟他觉得叶修抢了他们蓝溪阁的BOSS。

——你说，你为什么抢我们BOSS？

——我凭本事抢的BOSS，怎么就是你们的了。

——……。

蓝河右键他ID把他拉黑了，顺手点了个举报，举报理由工作室刷金，还密聊发广告。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ID加他：哥八台电脑开了八个马甲你屏蔽一个我换一个，你举报我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蓝河想说大神你至于吗，时隔多年你又欺负到我头上是为什么。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过气小团长而已，连热门的晚班都不值了发配到这冷清的早班里。

然而他这句话在对话框里打了半天，删删改改，也没问他：你为什么找我？

我不过是个小透明玩家，有幸或有缘跟你玩过一年，或许连亲友都算不上。

还是你只是觉得我好玩。

他最后这句话也没说，全删了没回他。

叶修还换了个小号继续骚扰他：你不问我来找你干什么，压力很大吧，是不是已经在开会商讨对策了。

你还能为什么啊。蓝河飞快地打字，话痨得仿佛他偶像附体：你回来就是因为喜欢荣耀呗，你戒不掉的我跟你说。你来抢啊我不怕你，来啊互相伤害我值班你修仙要猝死大家一起猝死。

那边挺久没回他，过了一会儿才说：看起来心情不好啊。

哪里，我心情好得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说话。

不是。叶修那边回：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跟别人说话，但是特别乐忠于喷我。

……等等，谁敢喷你啊？？

 

以下犯上。

古时候臣子里总是有这样一条死罪。即使叶修并不是个君，蓝河也并不是个下。可或许在暗恋中，宣之无口的人等待着一个悬而未果的判决，于是便成为了阶梯的关系。但是好在是暗恋，就又可以思考另一个问题——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如果不是，又为什么当年在蓝溪阁为我说话、找我卖攻略而不是别人、找我打理公会也不是别人。

那么，把这些小事记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又有点喜欢你？

 

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先放一边。事实上是蓝河既然没有开口问，他其实不知道叶修现在在哪里，是否回家了，为什么又帮兴欣抢BOSS，以后还会去兴欣当顾问吗？有些问题朋友出口叫“关心”、旁人提及叫“好奇”、路人谈论叫“八卦”。

蓝河不知道给自己定义什么。

后面就发展成，叶修和蓝河一起做起了非常无聊的任务。

帮会建设任务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蓝河是像周常一样机械又麻木地在做。可是叶修很多年没做了，还总问他：哎这个怎么做，我懒得搜攻略了你告诉我一下。

蓝河心里的腹诽一阵翻江倒海。

他也不说话，就在那做。叶修配合地发出感叹：“哦，原来是这样做的啊！”

蓝河：……。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了大神你还不放过我。

“叶神。”蓝河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我们这样算朋友吗？”

“那得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了。”

“三次元的话，比同事同学都要近一点吧。可以说上话，有共同爱好，能一起做什么的，吃饭或者打游戏。”

“那我们已经在打游戏了。”

“二次元的话，可能……经常一起打游戏？”

他有好几次都想问叶修：你什么时候下？下了以后还上吗？可是他又不能开口。他在这个游戏里有许多朋友，一起下副本一起打竞技场，和他们在一起能真实地感受到，蓝河自己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喜欢着这个游戏的。可是跟叶修在一起，他只是感觉到心累。心累的同时，又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的，借着这个游戏认识了很多人，甚至还有这个游戏的最顶尖高玩为他打过架，现在跟在他身后做任务。蓝河想到这就自暴自弃不动了，任凭叶修在他身后点了跟随。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挥了挥剑。叶修也发话了：你以后上厕所啊喝水啊什么的提前说一声呗。

蓝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修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猝死了要不要报警，或者找喻文州要你们蓝溪阁的电话？

蓝河：……。

叶修：我们是朋友啊，这个问题刚刚已经论证过了。作为朋友我关心你啊不是吗！

蓝河心说哇靠这个人真的超级贱的！！

 

蓝河没有去问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一直在这个游戏里。蓝河想，荣耀会关服，千年百年；叶修会老去，十年百年。他们短暂相遇，对立也好并肩也罢，叶修是这人来人往的游戏中，川流不息过客中的跋涉者。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这个游戏的最高峰。

那自己呢，或许是条河流，融汇在百川之中汇入这个巨大的游戏世界里。

又或许是河岸的掌灯者吧，一直在荣耀的一个角落，一个叫做蓝溪阁的公会里奔忙。荣耀不会为他停留、也不会将他载入史册。他只是在这河岸掌着灯，迎接荣耀新的追随者、或者注视荣耀旧的已逝者。叶修追逐着的那荣耀之光，并不是他手中这一捧。

他只是这么往河岸看了一眼。

 

四、

叶修还是得下线。

任务做完，他就说我下了啊。蓝河嗯了一声，叶修头像就灰了。靠，下得还挺快。

经常、一起、打游戏？

君莫笑你怕不是个大骗子吧。

 

其实君莫笑还是有上线的。

抢完了BOSS他又去给兴欣刷了一次副本记录。用的还是那个“君莫笑的小号”，本来在这里挺不光彩合适的事情，可是其他几个人非常光明正大，是“一寸灰的小号”“沐雨橙风的小号”“包子入侵的小号”和“寒烟柔的小号”。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听说职业选手群也喷了他一波，艾特了几百遍他才慢悠悠地冒泡：咦，我都退役了怎么还在这群呐……

真的是生气的。

几个职业选手也不服，最先跑来刷的就是呼啸的唐昊，还掀起了一阵风潮。听说喻文州不让黄少天来替蓝溪阁刷，好在卢瀚文小朋友非常够义气。

蓝河回忆起，他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比他年纪大。是什么时候开始，绝大多数的人都比他年纪小了呢。

还……玩得比他好。

也是，他们都在长大，这个游戏却越来越年轻。

 

他把这周报告交给春易老的时候，春易老说九月新同事就要入职了，他这才想起那个女孩的事。便问起那个女孩玩的什么职业，他带的新人小号太多了，自己实在是记不得。

“好像是个剑客。”

和那个术士朋友的ID有些相似。

这样想来，当时认错的那个术士朋友也许久见了。蓝河没有留意他最近上没上线，或许上线了只是没找他，他忙着忙着就忘了。这个游戏很常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某天那个人就再也不上线。蓝河习以为常，但不代表他愿意和新交的这个术士朋友这样，次日再见便游戏戳了他一下。

“最近忙什么呢。”

“看病。”

“怎么了？现在好了没，身体不好就快去休息，别玩游戏了。”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蓝河在电脑前气结。

“哎，不好意思。”术士在那边说，“只是觉得有趣啊，你一个大男人，很喜欢操心。啊，我现在焦虑症合并抑郁症，一直在吃药。还挺影响操作的，竞技场越大越差，以后单挑肯定也打不过你了。”

蓝河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啊，骗了你。我不是什么时差党，但是我晚上经常不睡觉，跟时差党一个作息。还有，我其实是女的……还不是你老爱操心我问我，我才不得不编了好多谎来圆，以前有没有人叫过你保姆？”

信息量突然太大，蓝河有点蒙。半晌才说：“你这一会儿一个说法，我都不知道哪句才能信了。”

“一句一句来吧。”术士也不打字了，直接开了麦，“我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才来玩游戏的，我喜欢的人也是女生，我们本来是好朋友，她当时要我陪她玩，我……没来，她一个人过来的，先遇到了你。

她当时刚玩不会玩，有一个同职业的团长帮过她很多。虽然他肯定都不记得了。

但是她一直记得，还喜欢人家。后来线下看比赛见到了真人，她回来就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挺好的，她比我勇敢许多，我很自豪的。

没事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所以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人挺好的，不过你不喜欢女生吧？”

 

蓝河不知道先回她哪一句，只得从最后一句开始：“我自己也不知道。”

“感觉啦。”那人笑，“我有拉达，还蛮准。对”

“你无心温暖过别人，别人也无心温暖过你。挺不巧的，你们都一记就是好多年。”

 

术士后来没怎么再上了。

蓝河看了自己的好友列表，才知道那个玩剑客的女孩子原来一直躺在自己好友列表里，他都不记得。

他那时候有个单独的分组，也没名字，就放着君莫笑，用来时时刻刻看他位置好躲开他。后来他上了中草堂的小号，也遇到了君莫笑，对方没认出他，他自己心里倒是心虚。

仿佛看到了现实中的偶遇。他能认出叶修，但叶修并不能认出他。

春易老有天见到他说：气色不错啊。

蓝河随口说拖您排班的福，现在早睡早起，即将成为蓝溪阁第二个中年男人。

春易老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消息的缺口来自笔言飞。二笔说他听说叶修现在回家了，他家老头好像是当兵的，要求叶修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对他们这些电竞圈的人来说简直满清十大酷刑。职业选手那边八卦传开了都笑叶修要和张新杰成为同类人了。春易老倒是觉得万一叶修又要搞事情，可能就得按张新杰这个作息来提防着，所以把蓝河排到了早班去。

蓝河听着觉得十分不能理解，仿佛身边每个人都充满了阴谋，都比他自己要了解自己。

那个女术士跟他讨论过，对他可能喜欢的这个人，有没有欲的问题。

蓝河事后一想到这居然在跟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生讨论这个问题就恨不得找地缝埋进去，觉得整个人生都十分可怕。网络世界就是这样高深莫测，充满了不确定性。

 

“没事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所以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荣耀没了谁还依旧运行、地球没了谁还照样公转。

不能和可能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微信公众号比微博还流行了，蓝雨和蓝溪阁一起也弄了一个。蓝溪阁主要发游戏里玩家的事儿，蓝雨主要发电竞里选手的事儿。蓝河也被要求写一篇稿。

蓝河说你拿吸血光剑杀了我好不好。

笔言飞也写了，他拿去看了，写的乱七八糟的。但是还是有看头，还不少评论，都很真情实感，看来被戳中了点。每个在这个游戏里待了许久的人，都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故事；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的是，这些故事都是相似的。

恐怕是每个人类的心都是相似的，而每个人都付出了真心。

 

蓝河最后也写了一个故事，《我的一个朋友》。

“我的这个朋友在游戏里遇到过一个很厉害的人，绝对是你们见过的、可以想象的、最厉害的人。

我朋友和他并肩战斗过，有幸一同留下过姓名。他曾经无意中向我朋友投来一瞥，我朋友不在乎他有心或者无意，毕竟我朋友也没有弄清楚过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游戏，我朋友也不想离开。他们一直在相遇，所以不用说再见；他们也不需要重逢，因为只是朋友而已。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蓝河后来习惯了早班，不仅如此，还不再能熬夜了。他有时候会想起那个术士朋友，不知道她是否还需要吃药、有没有治好失眠。他没有问过她的烦恼与痛苦，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蓝河不会去问，因为他知道他帮不到她。

他是个爱操心的保姆，但他也是个成熟理智的男人。

不过术士应该还有上线，有天她把游戏签名改成：爱上了看见你如何不懂谦卑，去讲心中理想不会俗气。

在这个游戏里的每个人，都曾怀揣着理想。叶修的理想是冠军，拿到了一个就拿很多个，他实现了他的理想；当然，他也有遗憾。

蓝河曾经的理想是当个职业选手，他没有完成他的理想。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也羞于启口，他不在对外人复述他的理想。他也和很多人一样，终究隐藏了自己的理想。

好在，他后来的理想是好好在蓝溪阁工作，并且带领蓝溪阁拿到很不俗的公会成绩。这些他都做到了。

除此之外，也无他说。

 

不过在荣耀之外，蓝河开始多跟以前的同学接触，他的交际圈太窄，游戏里或许有上百好友，现实里却都是荣耀圈的人。渐渐习惯现充之后，感觉还挺不错的。

有天他和一个老同学逛街，路过一个繁华喧闹的路口。看到蓝河驻足，他同学也跟着抬头看了去，问他：“那是谁？长得还挺帅啊。”

大屏幕上播放着某品牌的甜筒广告，是周泽楷的代言。同学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你们荣耀圈的选手吧？”

蓝河嗯了一声便移开目光，打算继续往前走。同学不了解荣耀，便追问了几句：“这人谁啊？是你们圈最厉害的大大不？”

“不是。”蓝河想当然就回了一句，下一句却停了半天再接上，“我圈有一位四届联盟总冠军的选手，精通全职业，还独创了许多打法。要说最厉害还应该是他。”

“那是挺厉害。”同学点点头，“你说那人是谁啊？你认识不？”

认识。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笑了笑，又挺肯定地说：“我的这个朋友，挺厉害的吧。”

蓝河没再回头看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闪烁的大屏幕，转身向着夕阳余晖走去。广州的夏天特别长，一年复一年，就耗尽了他的这半生。

—END—

咦，居然是赶上了。很意外，因为我其实是从早上七点开始构思然后八点开电脑开始写的……没赶上零点只能赶中午12点了。给蓝河，也给 @NALNI ，祝你们生日快乐~

一年没写文了，写的越来越烂啦。希望你们不要骂我，看在我一夜没睡的份上……多给我一点爱的鼓励……（没有这种东西TAT）

想表达的其实是“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还长”的那种感情。以及这究竟算不算叶蓝，我觉得还是算的。毕竟从头到尾都没写过叶修视角，但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是吧。

去年的：[叶蓝][蓝河生贺]一场风花雪月的代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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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我说日期，听不见。去年这么过的今年也要这么过，谁知道明年人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