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林方]光辉岁月 01

写给 @NALNI 看想让她高兴一下的东西。

CP林方主,韩张次。插个喻黄、伞修伞粮食向。暂时没有韩张戏份啊于是我把TAG删了……(土下座

设定是霸图黑社会、兴欣重案组、蓝雨法证先锋【小张暂时先和黄烦烦他们一起玩耍


一、

 

“我不想干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锐靠在医院的墙上。光线昏暗,蓝色绿色不明的纹路在他额头上打下光斑。他的衣服不脏,但是很皱。额发乱翘着,叼着一根烟。打了两下,没着。张新杰就抑制了皱眉头的欲望,说医院里不给抽烟。

你得灭了,他说。

方锐就特老实。他环顾一圈,在墙角那找到个垃圾桶。老式的,翻盖。本来是绿色,灯光一打,像萎了的植物。他一丢,丢不进去。烟掉到边缘上,滑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靠在墙上,止不住往下打滑:“眼花。”

张新杰觉得自己有点火大,他没办法。走过去,打开盖子,把烟丢进去。走过来,像丢烟头那样把方锐往塑料椅上一拖,扔那儿。

岂止是烟,他的气焰也灭了。瘫在那儿,特颓。张新杰没脾气了,说你坐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坐这。

他说了两遍,方锐擦擦眼睛。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过觉,不困,但是眼花。冒金星,看吊灯都重影。“手术中”的白光特别刺眼。他就眯着,打哈欠。张新杰又不让他走,他没辙。大喇喇在那躺着。数着他走远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听不见了。

他不想睡。

过一会儿张新杰过来,给他瓶巧克力奶。自动贩卖机买的,热的有点久,盒子都塌了。方锐憋着俩黑眼圈,道了声谢,一看,管子都插好了。

张新杰没说话,把手里的塑料纸折起来。

 

“那边有人在打架。”张新杰说。他在那心无旁骛地买饮料,背后一堆人开始骂。有警察,也有匪,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路人甲。眼睁睁就要动刀子,本来不想多嘴,但这群人太业余,看着都着急。他拿了饮料,对着要冲上去捅人的痞子抬眼说了句:向上十五度,左偏二十五度。

那哥们儿就傻了,一愣就要被对方扯过来抱头打。后面电梯开了,出来个戴眼镜的,半秒内,该打的立马歇,在歇的眨眼溜。只有中间的那货还保持着持刀的姿势。眼镜兄啧啧嘴说不对啊,这角度你捅不死他。来来来,哥哥教你。

一帮人作鸟兽散,张新杰推推眼镜,转身走了。

“你怎么了。”他问,方锐捂着脸,牛奶放在一边。

“我难过啊。”他哭得特真诚,“我窝囊,回去老叶又管我叫废物点心。”

张新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指指手术室:“人还没死呢。”又想想,“等他出来,你让他给你颁个锦旗,优秀职工,最佳卧底。”

妈的张新杰居然会开玩笑,这世界不会好了。

还这么冷。

“韩文清是个好老板,工作三年要福利有福利要年终奖有年终奖。就差给我们挨个上份医疗保险。最后还被自己小弟给反水了,心疼。

“这下好啦,该拿的证据没拿到,该做的卧底没做好。死那么多人,丢那么多钱。这得多大社会危害。叶修捡个漏子,就他心最脏。

“你说我是不是特废物。”

张新杰伸手,把方锐的手拿下来。看看脸,没哭。就是眼睛下面两片阴翳,更重了些。他就说:“你回去睡,我帮你看着。”

方锐抬脚:“我怕他跑。”

“他跑不了,”张新杰说,“他能跑也十几年后了。”

方锐笑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去你妈的韩文清。”他咬着吸管,喝完了,空盒子摇摇,“我能扔吗,张法医。”

“喝这么快,”他接过来,“三年没见你就这点没变。”

“哪比得上黄少天。”方锐说,“我不敢睡,我怕一闭眼就有人仇杀我。”

“那你靠这儿。”张新杰说。

你不如老实说你不想活了,他一语中的。方锐痛不欲生地躺下来,把脑袋搁在张新杰腿上。准备睡。

“你说老叶会骂我么?”方锐睡前最后一个问题。

“会。”张新杰说。

“死了得了。”方锐翻身,“算了,最后一觉,还坐美人怀——”

他说完这句就睡着了,连呼吸都是疲惫的。鼻翼翕动都是勉强。张新杰皱皱眉头,方锐头上有个小口子,刚刚光线暗没注意,现在躺这儿,还一点一点往外渗血。淌到头发里。他想伸手把口袋里的纸巾拿出来,衣服被方锐压着。动弹不了。他坐那儿琢磨了一会儿,身前一块阴影,洒下来挡在方锐脸上。张新杰抬头,还是那个眼镜兄弟。

他伸手,递上包湿巾。张新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拆开给他擦。这兄弟就在那特别好脾气地等他擦完,帮他把脏湿巾接过来,拿着奶盒一起扔了。

“你找他?”张新杰问。

戴眼镜的摇摇头,指指手术室,“我等我们老大。”

张新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就把方锐往怀里揽。动作很细微。

“自我介绍一下,”他伸出手,“林敬言,韩文清先生的律师。”

张新杰保持着奇怪的姿势,伸手去跟他回握。方锐是真累了,他动了身子他也没醒。

“我们认识,”林敬言说,“方sir嘛。西九龙重案组。”

张新杰攥起的拳头紧了紧。

“没事。”林敬言摆摆手,“他醒了你告诉他,他欠我那顿饭不用还了,我知道他现在没什么钱。香港警察呢……啊,还有,暂时没人杀他。大家都忙着,没空搭理他。逃命啊分家啊,都比他重要。要跑赶紧跑……”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忙似的,林敬言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按掉,长键,直接关了机。他这才显出一种疲态来。眼镜也没能遮掩的黑眼圈。视线向下扫过,看了看张新杰腿上的人。说了句有事先走,张新杰没说话,抬起眼透过镜片看他的背影。颀长的,在灯光下拉出一道模糊的墨迹。黑影的顶端遮住方锐额头的阴翳。

他就点点头,抬脚转身,却没忘了最后一句话:

他不喜欢那种巧克力奶,太甜了,会腻的睡不着。

张新杰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在跳。还好方锐早就睡着了。

 

他也觉得累,叶修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小张啊你去看看方锐。重案组哪有人手啊个个焦头烂额的。乖快去我没空骂他了给你权利你替我把他骂到不认路回不来了。

他三年没见方锐了。再见的时候,人瘦了,使得整个人有了拔高的错觉。看到他,打个招呼。说新杰啊,好久不见。好像还是昨天分别的样子。能亲昵地上去击掌拍肩,说一声警花long time no see有没有想我之类的玩笑话。

但也只是“好像”,岁月让他变得噤言。他身上的防备似乎卸下了三秒又悉数奉还,再抬手还是那个样子地如涉深河。

张新杰揉揉眉心。方锐还在睡,韩文清还在手术。兵荒马乱什么事情都没着落。

他没注意到的是,方锐眼角湿漉漉的,借着灯光滑下来,跌落着杳无音讯。

 

张新杰坐下来的时候,方锐正在埋头和云吞面里的云吞作斗争。夹起来,滑下去,夹起来,滑下去。张新杰看了他一会儿,从筷笼子里给他拿了把勺子。

方锐还特别注意形象地拿纸巾擦擦嘴再道谢。

“回来了?”张新杰问。楼上就是警察署,茶餐厅等于第二食堂。下午四点,午饭晚了,晚餐早了。他做完工作,来找方锐。他现在借吴羽策的茶餐厅住。方锐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要不要来一份?”

想想,张新杰肯定不要。

结果张新杰居然点点头,起身去点单台要了份樽仔奶茶。方锐都看傻了。

“你变了……”方锐喝口面汤,深沉地说:“机器人小新杰居然在非饭点进食。”

张新杰抬眼看他。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内心细腻。”方锐伸手拨开额发,露出一块止血贴的小角,小熊维尼肚子圆滚滚的:“早上洗澡我都傻了,你给我贴的?”

张新杰点点头:“便利店买的。”想想又补上:“这款最便宜。”

方锐在那睡了一会儿,他就把他放在椅子上。下楼给他买了份三文治便当。叶修一个电话逼着他翘班来的。张新杰说不行,工作没做完。今日事今日毕。叶修就满嘴跑火车:你再不回去,他要从医院楼顶跳下去。人命关天,他就来了。现在没事了,要回去。又不放心方锐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叫叶修来,行吗?”

结果方锐当场就给吓醒了。蹭得坐起来。一扶额头,头疼脑涨。看了眼手术室,手术居然结束了,灯都灭了。没人通知他。方锐愣半晌,张口就问韩文清死了?

张新杰说没,监护室。

方锐揉揉眉心,说我回去了。当警察时租的公寓他早退了,又不能回去。只好打电话给吴羽策借房子。吴羽策说只有茶餐厅下面的小隔间,要不要。他说行,我先住几晚。找到房子就还你。

 

小隔间居然是阁楼,分出来的夹层。他没在意,道声谢。没洗漱就睡了。中午才起来,坐起来碰到头,一声巨响。有人在下面问他怎么了,他咕哝一声还行。爬梯子下来。发现是李轩。想打招呼又有点尴尬,好在李轩指示他去洗澡。擦把脸,看到额头紫了一块。早上在夹层板撞的。还有个小熊维尼的止血贴。扒在他头上,严丝合缝的。规矩的贴法,一看就是张新杰的作品。他靠了一声,抓抓头发翻他给买的晚餐。三文治大概还能吃,午餐肉和奶酪的。还有一盒牛奶,又是牛奶。张新杰要把他当猫养……便当没动过,止血贴还剩下大半包,全送他了。特义气。

张新杰喝口奶茶,淡淡的说你也变了。

方锐说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潇洒又肆意。

张新杰看他一眼说你话很多。

方锐说我替黄少天表示不服。

方锐恶狠狠地吃口云吞,问:“他们想我没?”

 

张新杰说黄少天知道你回来了。黄少天知道全法政也就知道了,黄少天知道离西九龙全警察署知道也就不远了。我说你现在比他还能吃,三口喝掉整盒奶。他就说着要找你PK。

方锐说我才懒得理他,说完,没忍住。笑了。对着勺子,自顾自笑特别傻。然后又问:“重案组都知道我回来了?”

张新杰没忍住想翻他白眼。还没回来就要刷存在感,就住楼下死都不上去。还这也不见那也不见。他想了想一个词:矫情。

方锐吃完云吞,把碗里的公仔面捞得干干净净。夸赞了这店还是三年前的水平,亲切。然后说,我干完事就回去,薪水涨没?太低的话,我可是要叛变的。

你能叛变给谁,韩文清都醒不过来了。张新杰想。他点点头。把没喝完的奶茶盖紧,放到纸袋里。叠好。他没和方锐说林敬言的事。看方锐吃完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

“不要。”方锐说,“我不找黄少天PK。我忙着呢,我先去买个手机。”

张新杰说,你有钱?方锐嗯了一声,想想语气不对,一抬头,他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靠,嘲笑我。”他忿忿不平:“要是我租完房子买了手机还是没钱,我就去绑架你。找喻文州要钱。最得力的助手没了。看他怎么办……我急死他。”

 

跑完营业厅,方锐窝回夹层里换手机卡。上楼的时候,找吴羽策要了沓报纸。趴夹缝里折起来逮中缝看租房信息。头顶吊着盏小灯泡,晃晃荡荡。光线很暗。营业员问他要不要买充话费送的合约机,有一年的,两年的,一续几万里。方锐痛心疾首回复小妹:其实我活不长了,医生断言我只有半年寿命。买了两年的机,话费还没花完,人就得走了……

看到小妹看神经病的目光他又说:我没骗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小妹呃了一声说:我们还有半年的机……


夹层很局促。一楼的茶餐厅,二楼的包厢。两层中间用板材隔了个夹缝。本来是堆杂物的。吴羽策给他抱了床被子,说他先睡着。要是不喜欢,他去借个折叠床。晚上睡餐厅。方锐想了想,立马摇头。他怕晚上烧的香敬关公,昏昏沉沉一道红光照过来。夜里看到那张脸吓人。吴羽策说行了吧方大胆,怕关二爷,心里有鬼啊。

他不知道方锐这三年去哪了,听说是出国研习。现在的传闻是,研习没拿到文凭。还花了纳税人一大笔钱。想回重案组,叶修不让进。

无疾而终的努力总是要遭人耻笑的。

 

方锐就是在这个时候感觉难受的。两眼重影,陆离的光线。止不住想呕吐。指尖像蚂蚁在爬,身上都是飘飘然的。手一抖,SIM卡不知道掉哪去。他抓着膝盖克制了一会儿。夹缝里位置局促,转身都难。现在是晚上七点,茶餐厅一天最热闹的时候。环境一吵,两耳朵更难受。耳廓的回声,嗡嗡嗡响个没完。力气使不上,只好乱滚着发泄。踹到李轩收在那里的杂物,一个碎掉的灯泡。他捏在手里,开始不觉得疼。使劲了一会儿,渐渐好了。眼前还是余光,听觉先恢复了清明。只是心脏还跳的迅猛。一声比一声大,好像在嫌弃这个身体似的要跳出来。牙根咬得酸痛。他咳了几声,四肢能动了。先反应过来的是手掌,钻心的疼。然后又是身上,出了一大层汗。

 

他怕把吴羽策给他的被子弄脏了,伸手扯了条餐布裹了扎紧。一阵一阵,抽搐般的痛。还能感到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往外冒,浸透餐布。他怕是得等到饭点过去,下楼不会再看到同事才敢下去。现在出现,楼下十个有七个会是警校的校友。手上滴滴答答还在流血。一阵比一阵欢快。垂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香港的二月率先热了起来,或者它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闷热和烦躁。方锐脱掉湿透的线衣,解开棉质衬衫的扣子。喘着喘着晕过去了。

 

他梦见奇怪的东西。在警校时候的教室,上公共课。好几个专业一起上。好像是英语?反正他听不懂就对了。他迟到了,喘着气跑进教室。第一眼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张新杰。方锐猫着腰坐到他边上,看记得特别认真。他捣捣张新杰,问老师讲到哪了?结果张新杰不应声,就好像他是空气。他怎么戳他,他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他想张新杰大概是不想和他说话。恹恹地回头去找黄少天,黄少天在下面和同桌玩游戏。叽里呱啦还玩得高兴。反正就是不理方锐。不科学啊,他心想。直接就下战书说黄少天!PK!结果忘了自己坐第一排,一激动,太大声了,正要噤声。结果老师说下课,大家哗啦啦全跑光了。一眨眼的工夫,他孤零零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莫名其妙。

没有人理他,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没有任何一人欢迎他。

那种感觉逼真地不像梦境。

方锐在教室中央慢慢地握紧双手,合上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靠在树下,两腿伸瘫在草坪上。鼻腔里充斥着花粉的香气。他想坐起来,一只手伸过来,盖在他眼皮上。说你困了,睡一会儿。

没有精力再去反抗和争辩,他就这么陷入了漫长的黑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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