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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谈个恋爱、八个八

 

蓝河很专注地走神，想“在一起”。

叶修本来用手帮他挡着床头，一个不留神还是撞上了。

“咚！”，很响一声。蓝河憋了半天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靠。”

叶修也不动了，抱着他摸了摸：“肿了个包啊。”

蓝河趴在他怀里，笑得直抖，叶修说：“对不起啊小蓝。”

“还真有点痛。”蓝河说，“床头咚。”

“真是没救了。”叶修啧了一声，慢慢地在里面撞着，“你在床上说句脏话我差点把持不住。”

“啊。”蓝河说，“方锐说他说脏话、或者多动症，林敬言都会打他。”

他想了想，又笑起来，“好啊，以后我上床就骂你。”

叶修用手指在他撞的那个包上弹了个脑壳嘣，手上动作很轻柔，下面却很用力。

家里的一片心意，大红喜被弄脏当然不好，很小心地都没有弄脏。

蓝河第二天还是把床单被子给换了，太可怕了。有一对非常恶趣味的父母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体验。

 

除了“金毛奖”“金鸟奖”，还有“金刚奖”。

今年金刚奖没有兴欣的人参与，所以大家都不是很关心，但是金刚奖请了所有人去玩。

反正是包邮的，不去白不去。

只是去了就必须要看周泽楷刷时髦值，这就是金刚奖的阴谋。

电影的预告片也会在这次放出，趁机宣传一下。

因为黄少在电影里面露脸了，就打算把黄少也带去刷时髦值。

可是因为它忽胖忽瘦的，总让人以为和电影里不是一只猫。

苏沐橙给黄少定了个奢华的太空舱猫包，伍晨要把黄少带到S市。

可是伍晨和黄少……不太熟，黄少不听他的。伍晨觉得很为难。

房子太大就这个不好，抓猫都不好抓。最后想了个办法，把伍晨的手机连视频，让所有人在视频那头呼唤黄少。

然后把手机放到猫包里。

黄少终于进去了，谢天谢地。

结果手机拿不出来了。

伍晨很心痛地拎着猫包上火车到S市，还没有办法联系。因为手机也在猫包里拿不出来。

 

嘉宾们都要走个红毯。

大家约定好，见到黄少就不要叫黄少了，要叫它“孙翔”。

这样就可以杀一杀孙翔的锐气。

 

在酒店里吃自助餐的时候，蓝河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邹远。

邹远对面坐着唐昊，蓝河都不知道唐昊这么话唠，拉着邹远讲天讲地。

好像一直在说N市的气候饮食怎样怎样都不好。

奇怪的是于锋也在，坐在邹远边上。有人问这个小帅哥是谁，邹远就很犹豫地说他是我的保镖。

保镖埋头吃饭，可是唐昊一直在拉着邹远讲话，眼看着小警察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都要把筷子捏断了，邹远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于是小警察又继续吃东西了，小演员吐了吐舌头。

 

轮回总是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周泽楷也是无所不能的。

于是他们就让周泽楷来当主持人，主持兴欣电影的预告片发布会。

这可就非常尴尬了。

 

周泽楷上了台，轮回领导在耳麦里说：“围笑，围笑！动人的围笑！”

他就很腼腆地微笑了一下，被放在了现场大屏幕上。

因为这个比黄少天和戴妍琦的节目都要官方一点，所以所有人都穿得很正式。

比时髦值也不能输。

剩下的就变成方锐魏琛两个人讲双口相声，周泽楷在台上围笑。

画风大概是酱婶的：

 

方锐：今天给大家看个电影。

魏琛：特好看的电影。

方锐：好看在哪呢？

魏琛：好看在没有叶修啊！

方锐：没有，有我。

魏琛：爱徒给大家介绍一下剧情。

方锐：是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唯美动人，清新脱俗。

魏琛：怎么开始的？

方锐：看到这只猫了没？

镜头转给了唐柔，唐柔抱着猫。美人和小动物总是很引人注目。

魏琛：你生的？

方锐：你生的！故事就要从这只猫开始讲起。

 

先介绍了苏沐橙，又介绍了方锐自己，然后拉来了叶修和蓝河，让蓝河说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自己内心的变化和过程。

蓝河说：“有自己也开始恋爱了的感觉。”

不是感觉，是真的。

方锐说：“故事里面恋人兜兜转转最后也都遇见在了一起啊。”

蓝河想了想：“对，大概就是……希望观众们看完也会相信缘分的一部电影。”

“讲得真好！”魏琛鼓掌，又开始问叶修。

“事在人为吧。”叶修说，“创造条件，让对方当做缘分。”

蓝河：……。

方锐：“心机！实在是心机！你这么心机你对象造吗！？”

全场哗然，叶导演有对象！

叶修无辜道：“怎么能叫心机呢？”

魏琛把话筒塞给蓝河，蓝河吓了一跳。

他接过话筒，呃了一声：“叶导演的意思大概……天时地利，也不比人和来得重要吧。”

“人和是什么？”

“两情相悦。”叶修插嘴道。

方锐直接就在台上噫了起来。

 

“太高调了吧？”中间休息的时候，方锐摘了麦克风小心提醒。

叶修一脸迷茫：“有吗？本来就是啊。”

方锐：……“被扒皮了活该，当我没说。”

 

直播的同时。猴区就出现了这样的帖子：

《你们看叶导在金刚奖的活动吗？我赌一个秘银吊坠，叶导一定恋爱了！》

楼主：

趁着广告时段发个贴。

刚刚叶导说两情相悦这个词的时候，我以为我对中文的理解出了问题。

这还是当年那个路过就嘲不爽就干干趴拉倒干不趴是不可能的的叶神吗？

一楼：飘过，性冷淡也会谈恋爱？心疼女方30s。

二楼：也许不是女方呢？也许叶导不用出力呢？

然后就被剩下的楼层掐成灰了。

掐着掐着，有人回：赶脚蓝雨的这个小编剧好萌！我是一个人吗！

附和道：对对对，你不是一个人！我盯着他的小锁骨，好想捏一捏。

楼下：编剧小哥好嫩，么么哒。还看什么电影，我也想谈恋爱了。

叶粉不服：WULI羞羞也很嫩啊！我看到羞羞就想结婚！

再楼下：想太多了吧！NILI羞羞已经是老男人了。

路过的周粉：你们聊，楷楷我抱走啦[截图][截图][截图]。

路过的锐粉：楼上某粉真好笑，主持人一句话都不讲，我锐还替他圆了那么久的场。我锐真是宇宙第一无敌善解人意的可爱！

楼下的路人：哈哈哈，你锐这次没钻洞没打滚，果然顺眼多了。

楼主：别吵了，广告时间结束了，看直播了！

……

广告时段后。

路人A：我×，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看到你叶把手放到了人家小哥的腰上。

路人B：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叶导把手放到小编剧腰上.gif]

路人A：再补一个[叶导的手还舍不得拿回来.gif]

路人C：你们是萨比吗！你轮回把一队自己人往台上赶，小编剧没地方站了才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掉台下。要不是叶导拦了一下人家就摔了好吗？

路人B：叶导手速真快，截了半天回放才截到，累死宝宝了[叶导收回手的时候好像还摸了一把.gif]，特地放大给你们看。

路人A：我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在主持人身上了，方锐大大我对不起你。

路人D：请人开幕自己狂刷时髦值，你轮一个大写的好笑。

路人E：啊？但是这个好像不是偶然吧。[叶导和小编剧咬耳朵.gif]

路人B：……你就当他们在聊天吧（看天。

路人C：小编剧真的要掉下去了[叶导扶小编剧腰*2.gif]

路人D：……既然大家都在我也[小编剧脸红.jpg]

路人B：哈哈，小编剧的眼神一直黏在叶导身上没下来，我叶果然好看。

路人C：身高差真是戳中了我的萌点。

路人A：我就吃了个瓜怎么发生了这么多展开，不管了隔壁开楼去！

路人E：快去吧！我来分享个镇楼图[叶导帮小编剧夹麦克风.jpg]

 

放完宣传片，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到了黄少身上。

苏沐橙抱着黄少，方锐说：“我们来给大家介绍这次的男主角！”

方锐拿着黄少的爪子挥了挥，然后把麦克风放到黄少嘴边：“男主角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黄少今天表现非常好，很有镜头感地喵了一声。

方锐：“哦，他说他叫孙翔。”

孙翔：……。

灯光一打，黄少似乎被吓到了，挣扎起来，苏沐橙有点抱不住它。方锐赶紧把黄少接过来。

这下就不好当主持人了，场面有点冷场。方锐欲哭无泪，一边摸黄少安抚它，一边求助地看着叶修。

没办法，叶修接过麦克风：“好好的，怎么能骂猫呢？看把人家孩子吓的。”

孙翔：………………。

 

刚刚的楼：

路过的翔粉：我去，叶修真天猫无聊，每天不黑翔翔会死。

路过的翔粉：我翔翔辣么可爱！！

路过的翔粉：翔翔今天穿了西装，又帅又可爱！！

路过的翔粉：嗯？？？这楼人呢？？？

路过的翔粉：都哪去了？？？喂？？？

好心路人甲：隔壁楼开楼去啦。顺手截一个[小编剧摸猫咪的头叶导宠溺的眼神.gif]

 

42 谈个恋爱、使个坏

 

一个林方（？）小剧场：

海无量：林大大你看这个！[链接：《有人看金刚奖直播了吗？叶导和这个小编剧好萌》]

[截图：我说叶导怎么突然拍起爱情电影了呢，这个粉红泡泡我都不忍直视了。叶导和小编剧镇楼[图片]]

冷暗雷：不想看。

海无量：我不管！你要看！看完和我一起哈哈哈！快看！

冷暗雷：好吧，我假装看一下。

（五分钟后）

海无量：看完了吗！

冷暗雷：[截图：你锐这个发型有点意思[图片：方锐圆寸.jpg]]

海无量：林敬言我要和你分手！！

冷暗雷：哈哈[截图：林敬言的手机桌面[方锐圆寸.jpg]]。

[您和对方还不是好友关系]

 

轮回还是很土豪的，定了很豪华的观景房。

蓝河在镜子前偷偷照了一下，欣赏自己穿西装的英姿。

好帅，好想自拍。

拿个手机悄悄自拍。

拍完以后都舍不得脱掉西装了，跟叶修说：“我们就穿着这身出去走一走吧！”

叶修特别懒，不愿意走，说：“我躺着，你就在这走吧，我给你鼓掌。”

说着还给蓝河鼓掌，“想怎么走怎么走，走猫步都行。”

蓝河笑起来：“你懒得连衣服都懒得脱了吗。”

叶修懒洋洋地把领带松开，扔到一边，解开两颗扣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蓝河说：“你自己舍不得脱的话我帮你脱？”

“不用。”蓝河红着脸说，“我自己脱。”

“好。”叶修说，“你自己脱，我看着你脱。”

蓝河把他的脑袋推到了一边：“我想再看一遍预告片。”

其实已经看了很多很多遍了。

现在预告片已经公开了，还可以看到弹幕。

叶修和他一起看。

“大家都很喜欢呢。”蓝河挺开心地说，“可惜都没有人夸编剧啊。”

叶修把他手上的平板拿过来，敲了一条弹幕：剧本写得真好，最喜欢编剧大大了，么么哒。

蓝河笑得不行：“好假。”

叶修说：“装作小姑娘给你发一个，混在其中比较和谐。”

两个人又看了一遍，这时候有人刷了一整面渐变颜色的弹幕：叶修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蓝河：……。

他指着弹幕说：“有人要给你生猴子啊。”

叶修：“……你是不是吃醋。”

“哈哈哈猴子。”蓝河笑得打跌，“细思恐极。”

叶修拿过来快进：“不要看了。”

蓝河说：“太可怕了真是的，哈哈哈，不行，好好笑。”
叶修奇道：“你怎么不吃醋呢？”

蓝河想了想：“这条只剩下好笑了，我还吃不到。”

叶修把视频关了：“不看了，上面又没有我。”

“等放官方花絮的时候会有了。”蓝河亲了他一下，“你还要生猴子吗？我第一个去刷。”

叶修：“……不用了谢谢。”

他低下头跟他接了个吻，蓝河说：“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吧。”他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不到一毫米的一个间距，“就只有这么多。”

他把手收回来，“我很小气的，有时候巴不得全世界都黑你，这样就只有我喜欢你了。”

这和对黄少天是不一样的，他巴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起喜欢黄少天，也从来没想做最喜欢他的那个粉丝。

 

轮回给他们定的房间还配了酒，叶修两下就给都开了。

蓝河说：“你穿着西装特别有范。”

“什么范？”叶修问。

蓝河笑得打滚：“酒保呀，哈哈哈。”

穿着西装不好滚，蓝河爬起来：“你喝得掉那么多吗。”

叶修满不在乎地开始倒酒：“管他呢，反正周泽楷有钱。”

两个人拿了个杯子，每个都尝了一点，其实也尝不太出来。

“我不敢喝了。”蓝河把杯子推给他，“每次喝醉了都不知道做了什么，醒来都很着急。”

叶修转着杯子：“我在你还怕？”

“就是你在我才怕啊。”蓝河很小心地说。

“哈。”叶修在杯子上比划了一下：“其实我也不能喝，你看我加起来还没到一口。”

蓝河看了看自己的，再看看他的：“……那你根本就是每个舔了一下！”

叶修在蓝河嘴巴上舔了一下，蓝河往后缩了缩：“不要想啊，我不喝了。”

“别呀。”叶修捏着他的后颈，“你还不放心我？”

蓝河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你是不是喝多了啊，瞎说胡话。”

“是啊。”叶修把他压到墙上，身上都是熏染的醉意。

他饮了一口酒，喂给了蓝河，蓝河挣扎了一下，酒水顺着下巴脖子落到白衬衫的前襟。

这次真的是喝醉了，叶修离开的时候，他眼睛里都是迷茫的神色。

叶修满意地看着他：“蓝啊，我是谁。”

蓝河看着他，努力辨认了一下：“……大魔王？”

“行了。”叶修说着，把领带解下来，抓着蓝河的手把他绑在床头。

“你别这样啊。”蓝河难耐地动了动，“我又不会跑。”

“男人嘛。”叶修挺坦荡地，开始脱他的西装外套，俯下身去吻他的锁骨。

“你看我干什么？”叶修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蓝河盯着他。

“你好看啊。”蓝河小声说。

叶修觉得有意思，故意问：“有多好看。”

“有……”蓝河想了想，“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么好看。”

既温柔又急切、既深沉又懒散。

深陷情欲的眼神，别人是看不到的。

“还有别的，别人也看不到。”叶修说着，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第二天：

“叶修。”蓝河严肃地问，“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什么了？”

“没有什么啊。”叶修很坦荡地说。

“那这是什么？”他把手腕伸给他看。

上面一圈勒痕，红红的。

叶修：“啊，不记得了。”

 

一行人在商量遇到江波涛怎么办。

方锐抱着头说：“别看我啊，我是艺术生。”

蓝河问怎么了，魏琛深沉地说：“你可要小心，他看到人会跟你飚英文。”

后来遇到了江波涛，江波涛说：“哈罗。”

蓝河以为他要放大招了，然后江波涛寒暄了一下，就走了。

魏琛：“怎么跑那么快？是不是怕你嘲他？”

他看着叶修。

蓝河没领会到江波涛飚英文，感觉有一点遗憾。

 

终于能回H市了。

最近一直在跑各种通告，挺辛苦的。因此回来了就都跟瘫了似的，在房间里，没人出来。

蓝河第一次在叶修房间睡了一觉，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受。

就是他起来的时候费了很大劲……叶修比较不讲理。

他花了很大功夫给叶修收拾，可不想再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觉得你的房间就像个被戳烂了馅的面包。”蓝河看着他的房间，发愁地说。

叶修打了个哈欠：“我怎么觉得你早就手痒想收拾了。”

蓝河四处打量了一下：“简直没有地方可以开始下手。”

叶修摊摊手：“不过你何必呢，反正明天还是会乱的。”

“所以我就今天高兴一下。”蓝河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来收。”

叶修出去了，蓝河给他收拾。

这就是……大神的房间。

叶修的房间虽然乱，但是其实没有什么东西。衣服很少，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也挺少。蓝河拾掇出不少写东西的纸，多半是笔记，都窝成一团了，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都给展平了收起来。

翻了半天，也没在叶修房间找到夹子之类的东西，他发现叶修的学习用品几乎为零，只有签字笔、草稿纸、草稿纸、草稿纸。

草稿纸基本都是从报纸杂志上面撕下来的。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也不知道除了买烟都花到哪了。估计也不会理财吧，拼死了有个活期户头隔三差五存一存……

蓝河一边吐槽，出来把叶修的床单被套拿去洗，遇到莫凡。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床单。

蓝河：……。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蓝河。

蓝河心虚地说：“呃，我就顺便洗洗。”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床单。

蓝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叶导演他太忙了，我就……助人为乐？”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洗衣机。

蓝河：“真的没有什么……”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蓝河想完了说不清楚了。

 

（大约半个月前：

方锐：天吶，蓝编剧现在天天换床单。

莫凡：……？

方锐：啊，对不起，我不该在处男面前说这个。

莫凡：……）

 

他把叶修的床单洗了。

叶修说：“你把我床单洗了我盖什么。”

蓝河：……。

叶修：“我就那一条床单。”

蓝河要疯。

他在叶修的床上用自己的床单睡了一晚，想不行明天得去给他买个床单。

两条都不够换，最好买七条，一周一条。

可是叶修又很懒！一定不会主动换的！

叶修很贴心地说：“以后在这边做，床单脏了直接洗，多方便。”

蓝河：“你妹！方便个鬼啦！”

43 谈个恋爱、回个家

 

方锐接了个新片，霸图的。

这边宣传还没完全跑完，那边就要开机了。他演男三号，虽然不是个大角色，但是他挺喜欢这个的，蛮有挑战性。

电灯泡跑了，整个房子变得空落落的。尤其是……黄少的指甲又没人剪了。

 

电影赶在了金毛奖评选前报上去了，要送到B市。

叶修跟他说了自己要去送片子，蓝河想了想：“我也想去。”

“很快就回来。”叶修说。

“我还没去过B市呢。”蓝河趴在边上玩他的头发，“想去看看啊。”

“看什么？天安门？”

“对呀。”蓝河说，“我很爱国的，你是B市人吗？”

“是。”

蓝河来精神了：“那你有没有看过天安门广场升国旗？”

“……没有，谁没事起那么早。小学组织去我都不去。”

“老师不会查吗？”

“叶秋去啊，他点两次。”

“多可惜，哎呀。”

“怎么了？”叶修感觉他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蓝河哭笑不得地说：“不好意思我把你的头发打了个死结。”

叶修：“……”

“我给你解开。”蓝河小心地去解，“你头发挺硬啊，我自己的都打不上结的。”

“乖啊，实在不行剪了吧。”叶修用余光瞥了一眼，“又没多少。”

“不行。”蓝河说，“慢慢解，总能解开的。”

他趴在叶修身上给解开了，松了一口气：“就是这块弯了。”

“弯就弯呗。”叶修无所谓地说，“我本来就不直。”

“哈哈哈哈哈……”蓝河觉得挺开心，“这么巧，我也不直。”

因为世界上有你在，我就特别弯。

“行吧。”叶修转回话题，“买个飞机票，去了就回来。”

蓝河开始买机票：“你买的哪一班。”

叶修给他划拉两下，蓝河问：“不买头等舱吗。”

“嗯？你想坐头等舱？”

“不是啊。”蓝河说，“我以为你是公众人物嘛，坐头等舱会好一点。”

“不买。”叶修说，“一上飞机谁认识谁。”

蓝河订了票，给叶修看。叶修嗯了一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在B市玩了两天，还撞到了王杰希的签售会，人山人海的。

蓝河简直想蹦起来看，又不太好意思。

叶修故意说：“要不要我扛着你？”

他指着那边扛着小姑娘的爸爸说，“就跟这家人一样。”

“不要！”蓝河说，“我要不要也排队买一本？”

“你先看看他卖的是什么吧。”叶修说。

“呃。”蓝河跑到海报前面，“你……《你懂得很多周易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叶修：“看来没有什么好买的。”

上面还写着“反鸡汤！反励志！”“王杰希全新力作”之类的。

叶修说：“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因为写出的现实太残酷，很多人想自杀。他又写了一本《你以为死了就是真的解脱了吗》。”

蓝河：……“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主任。”

叶修：“他还一直想收唐柔做徒弟，让唐柔写一本《这么多钱花不完活着真没劲》什么的。”

蓝河警惕了：“真的假的啊？”

叶修：“假的。”

蓝河：“从什么时候开始假的？”

叶修：“从死了就是真的解脱了吗开始。”

蓝河：“……叶修大骗子！”

可是排队排太久了，蓝河还是没排。

刚好遇到一个姑娘买了十本艰难地从人群钻出来，书堆得太高，蓝河帮她扶了一下，她说：“谢谢你啊，能不能帮我扶一下眼镜？我眼镜要掉了啊。”

蓝河要扶，被叶修挡住了，给她扶了。

“谢谢你哦。”姑娘抱了书说，“啊！你是叶修！”

蓝河赶紧四处张望：“是啊，不过小声一点。”

“太好了。”姑娘说，“我可以送你一本书吗？”

叶修接过书：“那怎么好意思。”

姑娘：“可以帮我带给乔一帆吗？我是他的粉丝！”

叶修：“……好。”

姑娘买了书出来，找到陪她一起来的朋友。

朋友帮她分了点书抱在怀里，有点羡慕地说：“真好啊。”

她惆怅地说：“唉，我等喻文州的书，等了十年，他都没有写完。”

蓝河：……。

那个朋友说：“我粉喻文州这么多年了，除了电影票想花钱都花不到，最后他总算出了个周边，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笔筒。”

姑娘和她的朋友一起叹气。

朋友说：“唉，只好又去买了一本黄少天的书压压惊。”

叶修恍然大悟：“对，我也要去买几本黄少天的书。”

“为什么啊？”蓝河追上他，“其实我有啊。”

叶修：“黄少天那个书每本厚得都跟字典一样，买几本回去给包子当板砖使。”

 

虽然导游和导演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四肢不勤的叶导演并不是个当导游的好料子。

蓝河说：“我想看看你上学的地方。”

叶修说：“我上学的时候并没有学到什么，还是别看了吧。”

蓝河说：“很好奇啊，觉得走一遍你小时候走的路会挺有意思的。”

叶修想了半天：“我小学时候从来不走路上学，都是开车送的。”

蓝河：……。

难道这就是特权阶级。

“是吧。”叶修说，“我给你租辆红旗，带着你在附近转转，你假装是走路上学的。”

“那算了吧。”蓝河说，“多没必要啊，还是去做别的。”

两个人纠结了一下，蓝河终于算了，还是说去看电影。

就到了电影院，找电影看，感觉终于有点像约会了。

电影开场前蓝河凑在他耳边说：“你会不会觉得别人的电影特别辣鸡。”

“不会啊。”叶修说，“除非它本来就很辣鸡。”

然后想了想，“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很辣鸡的。”

蓝河笑起来，把手里的鸡米花摇了摇，分给他一起吃。

他买了好多吃的，还特地选了一场爆米花电影，大特效大制作。

麻烦的就是3D眼镜总是不停往下掉，鼻子很累。

中间蓝河就把它摘下来了，摇了摇，鸡米花还剩一点。

他把鸡米花递给叶修，想问他吃不吃。

叶修也把眼镜摘下来了，亲了他一下。

蓝河：……我是认真在问的，不要耍流氓。

叶修摊摊手，那意思是：你眼镜摘了不就是让我亲的吗。

蓝河把鸡米花拿回来：不给你吃了！

两个人用脑电波交流了一会儿，电影开始放特效。豪华特效，大场面，特别壮观。

蓝河趁着这时候讲话也不会影响别人，说：“你是不是羡慕人家的经费了。”

叶修说：“你喜欢这种吗？”

“不喜欢。”蓝河说，“总觉得……不是我追求的方向吧。”

虽然画面很好看，华丽又酷炫，但是剧情太老套了，不好玩。

“我也一样的。”叶修伸手拿了个鸡米花，“关指导和罗辑大概比较喜欢。”

蓝河嗯了一声，继续看了。

不过听了这句话，也有点心不在焉了。后来鸡米花吃完了，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能和喜欢的人一个事业、一个追求，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要签名的姑娘特别好心，送了他们两本王杰希亲笔签名的《你懂得很多周易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里面有很多风水玄学，还有看面相。蓝河在飞机上看得津津有味。

叶修坐在里面，戴着眼罩口罩靠在他肩膀上睡。

快降落的时候他才醒，摘了眼罩，叶修神清气爽，蓝河觉得脖子很疼。

叶修给他捏了捏脖子，有点热，叶修把口罩也给摘了。

“看完了吗？”叶修问他。

“看完啦。”蓝河说，“别动，我给你看看面相。”

飞机急速下降，人的心脏会跳得很快，耳边轰鸣。

“看完了吗？”叶修在轰鸣声中问他。

“看完啦。”蓝河小声说，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施主，我看你命中缺我。

 

叶修回B市也不回家，可能是和家里人的关系真的不好。

他也不想问，相信叶修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会自己和他说的。

如果他一直不说，说明他真的很不想说。那蓝河当然也不想听了。

 

黄少天的节目播出了，所有人围在一起看。

蓝河壁咚黄少天那个镜头还被剪到了预告里，闪回了三遍。蓝河在电视机前都特别不好意思。第一次翘掉了黄少天的节目。

相隔南北的方锐又无聊了，找到了上次那个楼。

路人A：原来小编剧是个黄少粉。

路人B：心疼叶导演。

路人C：叶导演根本不需要你心疼好伐[叶导演无奈笑.gif]

路人B：那什么无奈笑我觉得那根本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路人A：小编剧的男友力[截图：小编剧的真诚告白]

路人B：原来叶导真的是性冷淡，试问小编剧到底看上了叶导什么……

路人C：大概是精神内涵吧！

路人A：小编剧为什么这么得意，一脸计划通。

路人B：所以叶导到底是不是性冷淡？

路人D：你圈三句话永远绕不出叶导性冷淡的话题……

 

1. 谈个恋爱、采个访

 

终于要上映了！

越临近反而紧张了，都有点坐立不安丢三落四的。

黄少现在修炼了一项新技能，直接一巴掌打烂投食机，想吃多少吃多少。

可是黄少现在已经成网红了，高贵冷艳，不做代购。

混圈的时候用艺名，孙翔。

有方锐这种一线明星发微博，各种专业摄影和后期，已经不是网骗可以形容的了。

“这还有没有人管管了啊？”魏琛抖着烟灰说，“这猫马上要成精了。”

陈果怒吼：“你都看到了就不知道扫一下吗！”

魏琛很认命地去拿扫把，扫了一堆垃圾似的猫粮又倒回了黄少的饭盆里。

黄少扒在扫把上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首映式前的预热，又是各种活动。

蓝河上节目已经上得快累死了，怎么又是通告通告通告每天都要上通告。

这和他本来想的不一样啊。

叶修看他趴在床上不想动，拍拍他：“累了？”

“嗯。”蓝河翻了个身，“这件事情多无聊啊，我就想有一个大房子，养个猫啊狗啊的，有个很大的采光阳台，平时自己做做饭，可以在那里写写画画。埋头写完一部就休息、旅游，玩够了收心了再写下一部。”

对自己的职业设想里根本不包括跑通告这件事啊。

“我也这么想的。”叶修叼了根烟，“以前从来不上节目不接广告，就想专心拍电影，后来嘛……”

“不要说后来了！”蓝河迅速扑起来捂住他的嘴。

后来的事情……全国都知道，蓝河并不想听。

不愿意上节目、不愿意广告植入、坚持自己的艺术。本来是最简单的事情，却在现在的大环境下，成为了最难的事情。

叶修在他手掌亲了一下，啾一声，蓝河赶紧收回手。

“呃，我知道了啊，上节目就……上呗，我随便抱怨一下，你就……随便听听。”

叶修：“你脸红什么？”

蓝河：“你突然亲我手！”

叶修：“脸也要亲？”所以特地红了引我注意。

蓝河：“并不是！”

啾。

 

这次是网络采访，没那么正式，在家里面进行的。

也没有观众，一对一的采访，访一个走一个。问题也不是很为难人。

蓝河就轻松多了，也没有很累。讲了一下自己创作的思路，对故事的想法。

记者程思嫣说：“我们都知道编剧和导演需要很多心灵相通才能做到，很多著名的编剧和导演都是经典的搭档。蓝编剧是第一次和叶导演合作，那你觉得你们有没有这种默契呢？”

太高估我了吧，蓝河想，自己就是个小新人，自称和大导演很有默契还是挺尴尬的……

谁知叶修一点都不谦虚：“那太有了。”

程思嫣很感兴趣：“哪里有呢？这样吧，口说无凭，我们来做个游戏。”

挺老套的游戏，拿来了两块白板，黑色油性笔，主持人问问题，嘉宾各自回答，时间到了亮答题板。

第一个问题：对这部电影的期待？

蓝河捏着笔，好想偷看叶修的答题板。

叶修坐在他斜对面，翘着腿，刷刷刷写得很果断，完全没有犹豫。

期待？票房收收收？金奖拿拿拿？横扫电影节？人生大巅峰？

不，不对，这从来都不是叶修的追求。

蓝河想了想，很快写好了。

时间到了，主持人喊停亮答题板。蓝河转过答题板，顺便偷看了一眼叶修的答案。

很开心地笑了。

蓝河写：希望看过的人都会想谈恋爱。

叶修写：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程思嫣赞叹道：“果然是叶导演的风格呢！不过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可是方锐呀，这个‘丑’从何说起呢？”

叶修：“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啊？之前有人问我们的男主角是不是个方丈？”

程思嫣转问蓝河：“蓝编剧，你和叶导先商量过吗？为什么思路会这么像！”

“没有没有。”蓝河说，“但是合作的过程中，我们都是抱着这样的目标去创作的吧。”

下一个问题是：“遇到不能协商的问题怎么办？”

蓝河果断写：听导演的！

叶修写：哥说了算。 

程思嫣：“哈哈哈，这个问题看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呀。”

蓝河嗯了一声：“导演说的都是对的。”

叶修说：“我们的编剧觉悟可是很高的。”

“看来是这题太简单了呀！”程思嫣道，“那我们再换一个难点的问题——觉得彼此最值得欣赏的地方是什么？”

这个问题好难啊！蓝河恨不得咬油性笔了：我觉得叶导演什么都好啊。

叶修似乎也犹豫了一下，蓝河慢慢地写：对信仰的坚持。

时间到了，叶修已经写好了，蓝河还在犹豫，刚写完。

叶修：全都好。

蓝河：对信仰的坚持。

程思嫣：“……呀，这次不一样了呀。”

蓝河很懊丧，早知道我也写“全都好”了！

程思嫣：“小蓝编剧，你看，叶导演可是觉得你什么都好呢。”

蓝河有点后悔地说：“其实我也是觉得叶导演什么都好的……写的时候想多了。”

叶修笑着说：“信仰的坚持？好，我记住了，会发扬光大的。”

程思嫣：“那这题就这样啦？我们下一题！”

“还有啊。”蓝河欲哭无泪，这个好难。

“对啊，还有。”程思嫣说，“下一题！如果再合作，会和对方合作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这个问题好解决多了，因为两个人讨论过。很快都写好了：故事片。

程思嫣叫两个人解释一下。

叶修先解释：“很好的题材，也不一定是某个片面的‘故事’，或许是一两个人、甚至更多人‘一生’的故事。”

蓝河点点头：“嗯，我们都对这个很感兴趣……也希望可以从别的角度来看。故事片是个很大的题材，也是个很值得拍也很难拍的题材，希望可以触动人心吧。”

“哇，这么默契。”程思嫣笑着说，“我可都要羡慕你们了，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呀。”

蓝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叶修说：“彼此了解的基础上，有着共同的目标和追求，就很容易做到了。”

“举个例子呢？”

“例子……”叶修思索了一下，“蓝编剧也做过场记，有时候我给演员讲戏，他在旁边，我说个开头，他就能明白我想讲什么，然后把值得记下来的重点都记下来。”

程思嫣觉得有点没眼看，赶紧下一题：“在这次电影中，有没有什么遗憾？”

蓝河回答地很快：感觉自己经验不足，很遗憾。

叶修的题板上什么都没写。

蓝河说：“其实……挺遗憾的。因为我还是个新人，很多地方都考虑不到。经验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学校里出来带着的理想化，到了实际拍摄才发现想得太多。浪费了不少时间，觉得遗憾。”

程思嫣安静地听完，去问叶修：“叶导呢？觉得没有遗憾吗？”

“不能这么说。”叶修摇摇头，“但凡艺术创作，都是没有完美的。也正是一些遗憾、一些残缺拼合起来，才能构成一部完整的作品。”

蓝河觉得有点羡慕，叶修真会说话……

“我真是这么想的。”叶修看着蓝河，若有所思地说，“蓝编剧认为他的‘没经验’是遗憾，我恰恰认为他的‘没经验’也多了很多新的可能，也是这些独特的尝试才有现在的作品。”

“这真是……”程思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说一下对彼此最想说的话吧。”

最想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节目上说出来啊。

蓝河还是写了：谢谢你，你是我梦想道路上最大的惊喜。

叶修写：你好，爱情电影灵感的河。

 

[爱情电影2号楼]你在我梦想路上拦着，我就为你挖条灵感的大河。

[1号楼链接：有人看金刚奖直播了吗？叶导和这个小编剧好萌]

[B站：金刚奖颁奖粉红剪辑]

[B站：连黄少天都没脸看了的爱情电影宣传]

[B站：然而戴妍琦已经看穿了一切]

[网页链接：呼啸访谈 叶蓝心有灵犀测试 视频版]

[网页链接：金刚奖颁奖典礼 兴欣西装全员 多图]

[路透社图：B市飞H市的航班 这个人好像是叶导演啊]

[路透社图：B市王杰希签售会 貌似看到叶导和小编剧]

 

路人A：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了二号楼。

路人B：不算快，毕竟这两位都已经互诉衷肠，马上就要领证了……

路人C：看到视频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叶导演这么会说情话，难道因为嘲讽力高的人，情话能力也很满吗？

路人D：我真是太期待了，他们拍的故事片，会不会借此出柜。

路人A：讲了一个导演和一个编剧如何花式虐狗的故事片。

路人C：这么默契为什么要去拍电影，你们俩直接演电影吧。虐狗日常，我一定去电影院包场，专买单号座位。

路人A：下面还会有什么大招等着我们吗？

路人D：不会了。最多就是明天首映式的时候对外公开，我已经什么都能看开了……

 

45 谈个恋爱、首个映

 

电影终于迎来了首映式。

预告片很好看、片花很好看、宣传很好看。

一切都很好看。

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春天、很好很好的一年。

也会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不过在场的也都不是面向群体，感触倒没有那么多。更多是专业的评价。蓝河坐在第一排、坐在叶修身边，看完了整场爱情电影。以一个全新的、旁观者的角度和身份，看屏幕里的人来来去去，随着他们的心情浮沉。

之前看的时候，总是会想东想西，这里的安排行不行，那里进度要不要快一点。倒是坐到了大屏幕下，心情放松了许多，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

尤其是……身边坐着恋人。这个电影本来就是希望恋人们来看的。

如果是单身，也希望再次看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

一个好的故事，大抵总能让人想到自己。

影片结束，灯光下落，再重新打开。整个礼堂亮起来，掌声也响起来。

 

司仪在舞台上，邀请主创人员们上台谢幕。

演员们都不等导演，自己嘻嘻哈哈上去了，导演本来坐中间，反而落后了。

蓝河也没走，看着面前的红毯，通向的是他们刚刚讲完的故事。

 

“走吧。”叶修站起来，对蓝河说。

说着往前走，可是蓝河没有跟上，叶修心下一动，回过头，蓝河站起来，含笑看着他。

蓝河伸出手：“一起走吗？”

叶修笑了，看着他：“你确定？”

“嗯。”蓝河说，“它是个开端啊。”

它是一切、一切、一切的开端，也不会成为终点。

他们没有终点，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只有死亡将他们分开。

“好啊。”叶修说，接过了他的手。

从没觉得红毯这么短，以前走的时候，走觉得很浮夸很麻烦。四周人各种鱼龙混杂的目光、各种色彩纷杂的灯光。每次都是当差事应付，更是能不走就不走。可这次走得大踏步又坦荡。

“叶神。”蓝河叫了他一声。

“嗯？”叶修回过头，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我会保护你的。”蓝河说。

我会保护你的。

“好。”叶修说。

他们一起，踏上了红毯的第一步。

 

摄像头迅速给了叶修一个特写，还有他身后的编剧。

两个人的手也不是十指相扣，但确实是拉着的，闪光灯啪啪响。

上了台，走到红毯尽头，两个人的手顺势就松开了，在台上站定。蓝河站在边上，叶修站到了中间。中间隔着一些演员。

“哎呀，叶导。”司仪舒可欣说，“您这是怎么了？”

“有点紧张。”叶修说，“太久没上台，手有点生。”

“所以需要编剧搀着您了吗。”舒可欣玩笑道。

“对，我怕我不小心晕过去。”叶修看着蓝河。

这就是叶修讨记者们厌的地方了，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就是从嘴里挖不出真话来。

舒可欣只好把话筒递给蓝河，“蓝编剧，你好。”

“你好。”蓝河笑了笑。

“叶导说他太紧张了，你紧张吗？”

“还是会紧张的啊。”蓝河说，“不知道观众会如何评价，所以很紧张。”

“除此之外呢？”

“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首映式、作为电影编剧啊。”蓝河说，“当然会紧张的。”

“那你呢？自己评价一下你们的电影？”

“我的话……这是一部我们很用心的电影，常言道创作者需要先触动自己才能触动他人。这点我们先做到了。”

“是什么样的触动呢？”

“恋爱的冲动吧。”蓝河笑着说。

舒可欣把话筒传了一排，问了剧组的每个人有没有“恋爱的冲动”。

苏沐橙笑着说：“是的，我在拍电影的时候，觉得恋爱真好。可是拍完电影，又想，唉，我还是单身。所以有点不那么开心。”

苏沐橙的八卦总是非常炙手可热的，舒可怡问：“有没有如意郎君了呢？要知道你可是很多人的女神啊！”

“有，我从小就有个理想的如意郎君啊，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可以和大家形容一下吗？”

“是个男人。”

“没了？”

“忘了！”

记者们又无奈了，这苏沐橙，跟叶修真是越来越像了……

“我当然有了，我一直爱着世界啊。”方锐夸张地给了全场观众一个爱的拥抱。

又问到魏琛：“魏导演也是很久没出山了呢，魏导演会觉得‘手有点生’吗？”

“老夫当然不会。”魏琛自信道。

“因为他的手一直都没热过。”叶修说。

“哈哈，可是魏导演才没有紧张到需要人扶着呢！”

“谁说的。”魏琛和包子手挽着手，亲密无间，“我们需要大家的热情！”

包子赶紧和魏琛热情地手挽手。

“大家的感情真是好呀！”舒可欣赞叹道。

“我很喜欢电影里很多场景和情节，很想知道创作的过程呢。”舒可怡道，这是另外一位司仪。

“那我们就来重演一下创作的过程吧！”舒可欣说，“场下有谁愿意说说现在最想看哪一幕呢？”

场下很多人纷纷提起来。

提完了，舒可怡问蓝河：“编剧先来说说这一幕的构思吧，你脑补里面和现在一模一样吗？”

“这一幕吗？其实不是的。”蓝河笑着说，“在我脑补里面，总会下意识代入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场景。比如我自己念过的学校、住过的出租屋、我家这样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舒可怡说，“那表现出来的效果呢？”

“比我想的有增色，画面很有光感。”蓝河想了想，“其实叶导演也是个很浪漫的人啊。”

下面一片“噫——！”，蓝河看了一眼叶修，叶修无奈地摊摊手。

“叶导演就很会用光线！”舒可欣插嘴道，“啊，以前有人开玩笑，他用的不能叫光线，已经炉火纯青可以称得上是魔法炫纹。”

全场哈哈大笑。

“没办法啊。”叶修很煞风景地解释，“打不起光，只能多用自然光了。”

“还给方锐剃了个光头当小灯泡。”魏琛道。

方锐觉得膝盖很痛。

 

散了场出了首映，叶修果然被人围上了。

“请问您和蓝编剧真的是因为太紧张了才那么做的吗？”

“哎哟，还真是。”叶修说，“别这么对着我啊？长枪短炮的我更紧张了。”

“您还会紧张！”记者一百个不相信，“难道是蓝编剧紧张？”

“对啊，我们都紧张。”叶修说，“年轻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信你才有鬼了好不好！

记者一个叫潘林，一个叫李艺博，总在被打脸，从未被超越。

“蓝编剧你紧张吗？”记者采访他。

“挺紧张的。”蓝河说。

“那可糟糕了。”叶修说着，拉过了蓝河的手，“看把我们的编剧吓得。”

记者欲哭无泪：“怎么还是我的错了！”

叶修惊讶地说：“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记者：“这肯定不是我的错啊！”

叶修：“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记者快哭了，堂堂大神，和自己玩小学生的游戏，算什么事啊！

 

回去了以后，制片人把他们两个关在小黑屋里，痛斥一顿。

蓝河抱着一个抱枕，叶修抱着蓝河。陈果每说一句，他们就“哦”一声，一起点头。

两个脑袋叠在一起，看得陈果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啊。”蓝河无辜地说。

“等发生什么了还来得及吗！”陈果怒道，“还有你们俩的手！握了一路了！敢不敢放开一下！”

两个人就把手放开了，特乖。陈果想：为什么我还更生气了呢？！

蓝河把手收回来：“不要生气啊陈姐。”

陈果捏捏他的脸：“我不生气，我生他的气。”

蓝河：“不要生他的气，其实是我去拉他的。”

陈果：……好生气啊！！

 

制片人一个人在房间生气去了，叶修和蓝河出来又拉上了手。

路过的莫凡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蓝河心虚地和叶修走掉了。

叶修奇怪地说：“当着摄像机你不怕，现在脸皮还挺薄。”

蓝河说：“现在过去那个劲了……还有点怕的。”

叶修点了支烟：“不是说要保护我。”

“还没有人伤害你啊。”蓝河伸手摸了摸叶修的头，“我会保护你的。”

陈果好不容易才房间里生完气冷静下来，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脸又黑了。

 

试映结束，排了期就要上了。

情况也不是特别乐观，虽然霸图退出了这个档期的竞争，但是周泽楷的电影也上了。

也不算特别影响，这部电影是部豪华的科幻电影，各种大牌云集，场面也很恢弘，宣传了好久，铺天盖地的。

兴欣这部电影趁着前期有点神秘，还是占到了一点宣传的份额。现在和轮回撞了档期，都开始宣传轮回的电影了。

叶修对此没有什么，倒是方锐和魏琛，一人拿着本《电影时代》，轮番骂“卑鄙！”“无耻！”“阴险！”。

路过的唐柔好心提醒：“他们的电影做得比我们早，两年前就打算定这个档期了。”

“反正轮回做什么都是错的！”方锐愤愤地说。

 

上映第一天，十二点整，方锐蓝河准时在电视机前面守着票房结果。

还拉上了乔一帆，一起等。

五分钟过去了，没出来。

十分钟过去了，没出来。

十一分钟过去了。

“不是吧！”方锐抓着蓝河的肩膀晃着，“我们扑街了！”

蓝河本来就不大精神有点困，被他一晃更晕了：“不是啊……这个点，本来就没有多少票房吧。”

凌晨开的电影院就很少很少。

“是啊方锐前辈。”乔一帆说，“一觉起来，人们才差不多去电影院呢。”

“我好担心啊。”方锐瘫软在沙发上。

叶修出了房间，方锐扑过去抱他大腿：“叶修大大救命啊——”

救苦救难的叶导演赶紧闪：“注意点影响啊，都是有家室的人。”

蓝河说：“怎么办啊，我觉得他要疯了。”

“疯就疯呗。”叶修把他拉走，“神经病不会传染吧？”

方锐还在那里痛苦。

“这样一来我也好忐忑啊。”蓝河被他拉回房间，“感觉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

“怕什么。”叶修说，“该睡了。”

“本来不那么怕的。”蓝河说，“因为有你在啊。”

因为你是导演，怎么可能扑街。

叶修把他扔床上，被子一盖：“快睡。”

“你呢？”

“我研究一下周泽楷的电影。”

蓝河：……。

叶修回过头，笑着说：“怎么，醋啊。”

“没有啊。”蓝河用手臂丈量了一下，简直从左到又，用三个蓝河那么宽“没有很醋，也就这么醋！”

大半夜不睡觉搜周泽楷影评。

叶修把手机丢给他：“好吧，你看看有没有人骂他的，给我念念。”

“哈哈，这样不好吧。”蓝河开心地说，“哎呀，这里有，说‘电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剧情’。”

“嗯，有眼光，回复呢？”

“回复都在喷他啊。”蓝河说，“都在骂他不懂艺术。”

“来支持他一下。”叶修说，“点个赞。”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导演。”蓝河笑起来，“啊，你的微博小号吗？”

叶修嗯了一声，蓝河问：“我可以看看吗。”

“看吧。”叶修说。

蓝河退出来，ID是一串手机用户豪龙破军，头像是个Hello Kitty。

……还是粉红色的，Hello Kitty。

蓝河觉得简直可怕，说：“你这个头像是怎么回事啊。”

叶修看了一眼：“想不到吧，这个头像背后是叶大神的小号。”

蓝河很无语地说：“想不到。”

“是。”叶修说，“所以快点赞。”

蓝河都不好意思了，只好点了个赞。

叶修说：“或者去看看有没有夸我的，点个赞也行。”

蓝河：“你还会做这个吗！”

“没有。”叶修把手机拿回来，扔到一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关灯睡觉，“看看这么多人夸你男人，让你高兴一下。”

 

46 谈个恋爱、上个映

蓝河第二天早上醒来，琢磨了一下，突然醍醐灌顶。

叶修被他一惊一乍地弄醒了，睡眼惺忪地说：“怎么了？”

“看票房啊。”蓝河摸手机，“这会儿该出来了吧。”

叶修摸过来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他：“才不到九点，你找个这么早开门的电影院我看看。”

“真的好着急啊。”蓝河说。

叶修把手机拿回来，关机了：“今天不看了，夜里十二点后再看。”

看第一天的票房结果。

“那怎么行！”蓝河去抢手机，“我不行啊，没这么淡定。”

“信任我吗？”叶修问。

“当然……信任了。”蓝河心虚地说。

“那你慌什么。”叶修打了个哈欠，“还不到九点，这么早。”

“哪里早了啊。”蓝河趴下来，“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你就没有着急过吗？”

果然是大神啊。

“我急啊。”叶修抓着他的手往下摸，“你看我急得都要……”

“滚！”蓝河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飞了。

 

到了中午，大家还是坐在一起查票房了。

陈果也挺紧张的：“我先看，不好的话，多报个零给你们。”

大家神态各异地坐在一起看着陈果，神色凝重。

“干嘛一个个这个表情？”陈果笑着说，“跟我死了似的。”

“老板娘您真美。”方锐说。

“行了快点，要死死个痛快！”魏琛说。

“那我不说了，你有本事自己查呀？”

魏琛：“大姐我错了。”

陈果：“叫谁呢！”

魏琛：“……大妹子我错了。”

陈果这才恨恨地看票房结果。

“四千五百万。”陈果松了口气，“还好，成本差不多收回来了。”

“挺少的啊。”叶修说。

“嗯，不算多。”方锐跳下沙发，“希望下午会好一点吧，毕竟是上午……小蓝？”

“啊！”蓝河有点激动地说，“我觉得很好了啊！”

他是真的觉得挺不错的。

“相对而言吧。”魏琛说，“小家伙挺好满足啊。”

“我自己也想去买张电影票看了。”蓝河拉着叶修说，“你陪我去吧。”

众人：……都看了多少遍了我们自己都不想看了再看就要吐了你居然还要买票去看。

叶修说：“好啊，现在去？”

说着就站起来要披外套。

“嗯现在去。”蓝河说，“好像要降温啦，多穿一点。”

众人：……他们俩是太无聊了还是疯了。

叶修穿上外套，看着他们的表情：“怎么了你们这是？”

“没有没有。”陈果挥挥手，“你爱去去，被狗仔拍了别找我。”

蓝河跑出来，拿了个口罩给叶修戴上，口罩上还写着“[觉醒！斗者意志！]”。

“这样就好了。”蓝河说，“走吧。”

“我建议你自己也戴一个。”陈果委婉地说。

“需要吗。”蓝河拍拍自己的脸，“好吧。”

于是戴了个“[绝招！幻影无形剑！]”的口罩。

陈果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们高兴就好，呵呵。”

 

买电影票的时候，蓝河说：“你站那边吧，我来买。”

叶修嗯了一声，站到边上。蓝河排了好久队，导购小妹说：“叶导演的票最近的两场都已经卖完了。”

“啊，这么好。”蓝河高兴地说。

导购小妹：……不是吧没买到票这么高兴吗这小哥坏掉了吧。

“第三场还有。”小妹说，“不过位置都不好了。”

“好吧。”蓝河买了票，还办了会员卡，送了可乐爆米花的劵。

蓝河拿了票出来：“早知道应该在网上先定了的。

叶修说：“爆米花劵你要吗？”

“不是很想要。”蓝河说，“感觉不好吃。”

“那拿去卖掉吧。”叶修说。

蓝河：……。

叶修：“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嘛。”

“还可以逛街。”蓝河说。

叶修听到这个词，心里一怵。

两个人在边上走，蓝河有点后悔：“不应该把你拉来的。”

“你想看嘛。”叶修说，“不能带你上火星上月球，看个电影这点男友力我还是有的。”
说完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刷脸能不能进？”

“没有座位了啊。”蓝河笑着说，“我们买个小板凳，进去加塞。”

“吃饭吗？”叶修问，“刚好午饭还没吃。”

于是两个人去吃山东菜，菜馆名叫“霸气雄图”。

叶修看着招牌琢磨了一下：“你说这是不是老韩开的？”

蓝河：“啊？不是吧……没听说啊。”

叶修走进店里：“刷个脸试试。”

蓝河很害怕地说：“真的是的话你会被打出来的喂。”

叶修进去刷脸，店老板蒋游：“欢迎光……卧槽叶秋！”

蓝河赶紧挡在叶修前面：“你想干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啊。”

“我认识韩文清能打折不？”叶修问。

蒋游啧啧啧：“真不要脸吶……”

“我做什么了？”叶修无辜道，“吃个饭也不行？”

“叶秋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过可以打折！”蒋游说，“来来来，我拍照发个微博。”

“哥代言费就值一顿饭钱啊？”

“谁要你代言了，我们代言是宋奇英好吗！我是招呼大家都来我餐厅看你，收门票钱。”

“不行。”蓝河跑过来，抓着叶修的手说，“谁付不起一顿饭似的，欺人太甚。”

蒋游：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你是那个什么蓝雨的编剧吗？”

蓝河吓一跳，自己有这么有名吗。

“对，你说得很对。”叶修正经地说，“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我走了。”

蓝河把他拉出来，说：“不会吧，我要是不在你就吃了吗。”

叶修摊摊手：“被人围观一下又不要钱，不吃白不吃，捡最贵的吃。”

“不好啊。”蓝河说，“不想让你被人看，我们走吧。这家店真过分。”

蓝河拖着叶修往外走，絮絮叨叨地说：“不就是吃饭嘛！谁没吃过似的。我带你去吃G市菜啊……啊。”

他站住了脚步，叶修一抬头，看到了举着摄像机话筒的记者，激动地问：“叶神叶神？您和蓝编剧这是在约会吗？”

 

47 谈个恋爱

 

怎么总是这么多事啊！

蓝河特别绝望。

“是啊。”叶修颇严肃地说，“约个会你们还总是跟着，很困扰的好不好？”

“啊！”记者非常激动，“您和蓝编剧……”

“我们来看现在热映的爱情电影。”叶修说着，把电影票从蓝河口袋里拿出来给摄影机看，“连我都会带恋人来看的电影，真的很值得一看。希望各位可能带着自己的男友女友前男友前女友准男友准女友一起来看。”

“啊？”记者莫名其妙就被广告植入了。

“简直是约会的不二选择。”叶修看了一眼电影票上的价格，“还这么便宜，啧啧，真是太合算了。”

记者：……。

算了！就知道问叶神是没有好结果的。记者把话筒对准了蓝河，直接放大招：“蓝编剧，请问您和叶导是恋人关系吗？”

这个……蓝河下意识看了一眼叶修，叶修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说什么都可以。他捏了捏蓝河的手。

“是的。”蓝河鼓起勇气说，“我们真的在约会，不要打扰了啊。”

还是蓝编剧坦诚多了啊！记者急切地说：“是在电影的合作过程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吗？”

“不好意思啊。”叶修拦住了激动过头的记者，“这个的话，电影票房过五亿的时候，单独采访。”

“嗯？叶导，我开始怀疑这是您的营销策略了呀！而且五亿什么的，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我好好走在路上，你非要采访我，还说我炒作？”叶修一脸嘲讽地说，“你圈怎么这么颠倒是非？”

记者：……。

强硬着头皮的记者说：“叶导，您认为五亿对您的电影是个什么概念呢？”

“大概就是五天后的事情了吧。”叶修说。

记者：“……可是叶导，您目前的票房还没到一亿呢！”

叶修：“快了吧？那一天一亿，五天五亿，十天十亿啊。”

记者翻了个大白眼：照你这么说，一个月还三十亿了咧！

好歹也不是什么新人记者：“那好吧叶导，记住您说的话，票房过五亿的时候，我们拭目以待！……虽然我觉得五亿还有难度，不过叶导演的话，总是在创造奇迹啊。”

 

最后还是没有看成电影。

蓝河把电影票夹到了本子里，颇为失落。

“别这样啊。”叶修摸摸他的头，“出去玩一趟还不开心了。”

“我希望，我也可以得很多很多奖。”蓝河说，“努力工作，就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的感情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威胁到我们的感情。”叶修纠正道。

“好吧。”蓝河说，“你看，我要是获得什么奥卡卡小金人的话，就没人敢采访我了。哈哈，不过有点异想天开。”

每次记者都会先采访叶修。

如果以后公开了，也会说“这是叶导演的男朋友”。

蓝河不喜欢这样。

他希望有机会，公开了，别人采访，先采访蓝河。

然后对叶修说：“蓝编剧的男朋友，您好。”

想想该是多么爽！

蓝河在那认真地想，想着想着都要乐了。叶修在他眼睛前挥了挥手，“嘿，傻了？”

赶紧回过神，总不能说“刚刚我在做梦我横扫奥卡卡迎娶叶导演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干这行的谁不想要那个。”叶修说，“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我……要是换个身份也好啊，现在肯定会有人说我抱你大腿。”蓝河说，“唉，我有点后悔了。”

“你居然后悔了。”叶修很受伤地说。

“不是那个意思啊。”蓝河说，“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够好。”

觉得太早还不够好，却也担心太晚了又要错过你了。

“不要想太多了。”叶修说，“来看看首日票房有没有破亿吧。”

“但是五亿什么的，我也觉得太夸张了啊。”蓝河小声说。

“怎么不相信我呢？”叶修说，“哥从不吹牛。”

“到那时候就要……什么都说了吗？”

“你想说吗？”

“我想。”蓝河咬着下唇说，“但是我希望我来说。”

“哈，好。”叶修说，“都听你的。”

首日票房破亿了，意料之中让人松了一口气。

叶修把本子拿出来：“来写吧，每个都要记下来。”

最近写这个本子写得特别勤，什么都写。

而且也不拍电影了，好好的工作日志没得写，只好秀恩爱了。

有天实在没得写了，叶修写：明天要去买套，只剩两个了，一次都不够用的。

蓝河：……“这种东西不要写。”

叶修：“下次忘了怎么办？”

蓝河努力忍住不翻白眼说：“忘了拉倒。”

叶修惊讶地说：“难道你不想用吗？”

蓝河打开窗户把那两个套（新的，没拆封过）扔了出去。

 

后来那两个套不见了。

实在是很可怕。

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蓝河端端正正地写：我的理想。

叶修：……。

小学生蓝河继续一笔一划地写：我的理想是获得奥卡卡小金人。

叶修：……“这么巧，我也是。”

蓝河很自觉地让了个位置给他写。

叶修写：我的理想是可以天天×小蓝人。

“滚滚滚滚滚滚。”蓝河想用本子砸他，又舍不得本子。

于是把本子收好。

本子有一段时间是叶修收的，可是再出现的时候本子居然卷边折页了，可把蓝河心疼坏了。

“什么人啊你这是。”蓝河很无语地说。

“你男人。”叶修很叼地说。

很叼的男人被他男人关房间外面去了。

 

蓝河被蓝溪阁叫去喝茶。

春易老给他发了条消息，只有两个字：速回。

蓝河：在呢。

春易老：返粤。

蓝河：不行啊，我这个组还没跟完呢。

当然说得非常心虚，没有这么久的道理。

春易老：岂有此理。

蓝河：我首日票房都过亿了，为什么不夸我！

春易老：将过赎功。

蓝河：……还有这样的。

春易老：你和叶神？

跟老大聊微信真是累……蓝河说：是真的。

春易老：兴会玩。

蓝河：不是闹着玩的！我会处理好的，也不会影响工作。那个古装戏的剧本我在着手写了。

春易老：你好好想想吧。

蓝河很烦躁，在那抓头发。

叶修进来一看：“嚯，这哪来的外星人。”

他把蓝河的头发压平整。

蓝河说：“春易老叫我回去。”

叶修：“不去。”

 

首日票房过亿了。

方锐这边通告终于跑完了，进下一个剧组了。

电灯泡没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据说下午的时候，本来票房只有八千万，为了逼叶导演出柜，就破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虽然很多人说柜什么的明明已经出了。

也有人质疑：“爱一个人不是要把他保护好吗？就这么公开了对对方伤害多大啊！”

反驳声：“人家小编剧又不是女人，要谁保护？都是男人，都能扛事情，为什么要保护？”

 

但是这边票房过亿了，周泽楷那边的票房也是风头最甚。

还有传言说爱情电影偷票房，掷地有声的，跟真的一样。

陈果当然很生气，被这么无中生有地泼脏水。

气得一晚上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转圈圈，绕着屋子走来走去。

她问叶修：“你都不生气吗！”

叶修打着哈欠说：“我很生气啊。”

蓝河揉揉眼睛说：“对呀我也挺生气的。”

两个说着自己很生气的人坐下来一起吃早饭，陈果继续生气。

蓝河吃完早饭，终于清醒了。

蓝河很小心也有点奇怪地说：“老板娘这是在气什么……？”

叶修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嗯？老板娘生气了吗？”

陈果气得回房间敷了三层抗衰老面膜，总觉得迟早要被这群混蛋气老了。

 

黄少最近桃花运特别旺。

有时候有人看着的话，会把黄少放到花园里玩一玩。毕竟反正是个柔软的胖子，已经丧失了爬杆趴树的能力，不担心跑丢。

结果邻居家的……狗……总是喜欢伸着舌头哈着气找它玩。

家里人开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人家一个名种犬，长了个傻大个，每天和黄少么么哒。可是时间久了，发现这个狗烦得比起黄少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之下，黄少简直是个高冷喵。

后来不管狗狗怎么在隔壁张望，都没人放黄少出来了。

狗狗纠结了几天，发现了个新游戏，就是捡玩具给黄少玩。

黄少作为个高冷傻喵，跟着玩了好几天。

有天乔一帆去找黄少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叶修作为好前辈，当然要关心了。

乔一帆红着脸说：“那个狗真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主人的东西叼来了，叼我们家来了。”

“什么东西？钱包就不用送回去了。”

“唉，不是什么好东西。”乔一帆说，“前辈您别问了。”

叶修突然有了点预感，心虚地说：“那就不问了，也不知道谁家的这么没有公德心乱丢东西被狗捡到，家里男人呢？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48 谈个恋爱、颁个奖

 

“同志们注意了啊。”魏导演振臂挥了挥，“既然来了，就要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看见轮回，杀他全家！”

蓝河：……太凶残了吧。

可是兴欣全员掌声雷动，蓝河只好跟在其中浑水摸鱼鼓了鼓掌。

“金毛奖”颁奖典礼。

《爱情电影》最终收官票房是4.3亿，对于这样一部小成本制作电影来说，这个成绩算是很不错的了。虽然距离“五亿”只有一点差距，之前不依不挠的记者们因为打探不到消息，全都偃旗息鼓了。

邹远也入围了，“最受欢迎人气奖”，这个奖项不是那么专业，鼓励成分居多，是观众们投票选出来的。但是邹远很重视。

蓝河坐在叶修边上，前一排是楚云秀，后两排是张佳乐，都是大神，弄得他都有点紧张。

方锐说：“明明我也是大神啊，你看到我怎么就不紧张呢？”

叶修附和道：“哥这么大牌，你看见怎么也不脸红心跳语无伦次一下呢？”

蓝河：……不想和你们这些大牌说话。

黄少这次又是颁奖嘉宾，太好了，我的掌声已经准备好了。

明明才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

那时候在兴欣看金鸟奖的直播的时候，还以为在兴欣只是一个过客般的存在。

颁奖顺序是先最佳音乐、摄影之类，然后由最佳影片掀起高潮，最后颁布影帝和影后。

“紧张吗？”叶修问。

“挺紧张的。”蓝河坐立不安地说。

“我也好紧张啊。”方锐捧着心，“万一得了最佳男主角怎么办，我还没背稿呢。”

当然不会，因为并没有入围。

“他们搞表演的都不懂爱！”方锐说。

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电影入围了最佳影片。

这远比电影收官时的票房来得让人激动人心，蓝河本来在蓝雨写剧本，听了消息，纸都划破了。

惊喜、激动、兴奋、满足……他觉得通通都不能形容当时的感情。

他和叶修开始异地恋了，心里很苦。

开始的几天当做新尝试，活得很腻歪，后来都找不到话说，又不敢不说，就开始车轱辘话：

“诶，你想我没。”

“你想得美。”

“我想你是挺美的。”

“那别想了。”

……

可是不问了，又的确挺想的，爱情果然很难经营啊。

后来终于想到了办法，打游戏。

什么都打遍了，什么俄罗斯方块、跳棋、泡泡堂、消消乐、跑跑卡丁车，凡是有双人对战的，几乎给他们玩遍了。

叶修似乎是先天有天赋，蓝河总是输。

玩多了，都不想玩了。他问叶修：“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你还会什么。”

叶修那边跟他连着语音，开了口，似乎要说话，沉吟了一下却说：“算了，不说了。”

蓝河想他不会要说什么很污的段子把，赶紧说：“哎呀你还是别说了。”

晚上蓝河跟叶修打电话，打累了，蓝河说：“我灯还没关呢。”

他把手放到眼睛上：“我最近写的那个剧本，主角们都是修仙的，不下床都能关灯，我好羡慕啊。”

叶修说：“乖啊，赶紧回来，以后哥给你关灯。”

“要是你在就好了。”蓝河用被子蒙住头。

真奇怪，这个世界上光有这个人还不够，还想跟他拥抱、和他亲吻，每时每刻。

“行吧，那我过去。”叶修说，“河不来就我，我便去就河。”

虽然现在没有电影要拍，但是留在那里，一个是指点新人，还有就是设备在那里。

 

不用他来就河，河终于被春放了假。

蓝河坐在座位上，趁着还没开场，悄悄把手机塞给叶修：“帮我拍张照，我发给我妈看。”

叶修哦了一声，一把挽住他的肩膀，咧起嘴跟他合了个影：“行了，发给咱妈吧。”

蓝河看了看，拍的还不错。不愧是大导演，随手一按都是美颜相机。

时间到了，颁奖开始了。

苏沐橙入围了最佳女主角。

凡是叶修执导的片子，她表现都很好。叶修息影的那几年，苏沐橙却被人说花瓶。

除了兴奋，也有一点担忧，魏琛入围了最佳摄像。

魏导演当导演的时候，从来没有拿过奖…… 

所以大家都很希望他可以获奖。

摄影也是个很需要体力的活，魏导演已经不年轻，爬高摸低很辛苦。

兴欣的新人很多，大家持续三年把最佳新人拿了个遍。

现在已经没有最佳新人可以拿了。

蓝河没有入围最佳编剧，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本来就有很多优秀又年长的编剧，他这么年轻，还是个新人，现在的成就已经算很突出的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这一届获得了最佳影片，就代表可以拿到小戒指！

太好了，这么快就能和叶修求婚了！

蓝河觉得自己真是厉害死了。

恨不得拿了戒指就给叶修戴上，第一次看到戒指的时候过于激动，都没有好好感受。后来好几次抓着叶修的手往上套，都没有那种感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戒指不是自己得的原因吧。

张佳乐又一次入围了最佳男主角，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入围最佳男主角了。

前四次……都没有拿到。

门口拖地的大妈，已经认识他了。举着拖把说：“张小哥，又见面了哇。”

第一个奖项是“最佳音乐”。

安文逸没有入围……叶修说：“好事。”

叶修说：“真正的好配乐，是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的，才能投入到电影里去。”

他说，“你已经真正走到这方向上了，只是还有差距，所以不引人注意。等摸到了那扇门，你的音乐会发光的。”

安文逸本来很低落，这样一讲果然好多了。

叶导演这些年不会横扫电影节了，有人说他没落了。

可是蓝河觉得，电影文化本来就是个百花齐放的艺术，一家独大了，反而是它的失败。

这些，外人又不会懂。

颁奖现场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哭有人笑，蓝河觉得很能感同身受。

邹远获奖了，兴欣的大家也很替他高兴，用力为他鼓掌。邹远在台上举着奖杯，有点青涩地说：“谢谢评委老师和观众朋友们给这个奖，我会努力抓住我所拥有的一切的。”

主持人笑着说：“你还没有感谢你的经纪公司和你的父母呀！”

邹远说：“要感谢的人太多了，每个人一点点阴差阳错，都成为了‘机会’，我也是因为各种机会，才成为一个‘幸运’的人的。”

 

魏琛获得了“最佳摄影”。

兴欣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给他鼓掌。

陈果的眼泪都飞出来了。

主持人问：“好了，那么魏摄像这次要感谢谁呢？”

“感谢……当然是感谢制片人了！”魏琛大力说，“制片人！制片人！”

陈果先大大感动了一番，可是又觉得他油腔滑调的怎么这么奇怪呢？

魏琛举着他的小金狗下了台，陈果立马扑了上去。

……然后把小金狗拿走了，在手上看。

太激动了，一边擦泪，一边拿给唐柔一起看，却不给包子看，因为怕包子的手弄脏了。

魏琛被孤零零地遗忘了。

陈果终于看够了，小心地说：“喏，还你。”

魏琛喜滋滋地把它捧着，放在腿上吧怕不显眼，放在手上吧怕手汗弄脏了，想举起来又怕摔了。简直坐如针毡，却仍然恨不得把奖杯举起来放到头顶上，所有人都来看一看。

 

这些奖项都完了，下面要到最佳影片了。

蓝河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回到了高中时发考试卷一样，忐忑又紧张。

颁奖嘉宾是冯宪君，把额头上的一点点头发梳上去盖住秃顶，显得不那么光亮。

冯宪君说了什么，蓝河都听不进去，就是觉得他说的还挺多的，能不能死个痛快。

寒暄完毕，开始颁奖，蓝河连抖都不抖了，抖累了。

只听到冯宪君敲敲话筒，说道：“这届的最佳影片是——”

蓝河忍不住抓住了身边叶修的手。

“周泽楷导演的《科幻电影》！”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后来蓝河回想起来，想到一句林夕的歌词“大惊小怪只因未惯空欢喜”。很失落、心里很空，好像什么防线就突然崩塌了。

什么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这个世界果然是在骗人的。

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叶修拍拍他的手，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把叶修的手给抓红了。

蓝河松开了手，叶修却捏了捏他的手，握了回来。

大家的表情都不好过，陈果说：“别泄气啊，我们还有最佳女主角呢！”

方锐也很勉强地说：“是啊，还有我这个最佳男主角呢！”

虽然说了自己也不是很能被说服，强颜欢笑了一下，又继续垂头丧气低下了头。

台上的《科幻电影》是欢声笑语，剧组一起上台了，有说有笑的，舞台效果非常好。

电影节大屏幕上也有实时微博话题，看来他们的粉丝非常多，而且都提前准备了很多方法来庆祝，一时间公屏上非常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个“什么都没有”，实在是太残酷。

一无所有，徒有热忱。

 

49 谈个恋爱、同个居

 

叶修进了房间，蓝河说：“别开灯。”

他就没有开灯，俯下身，亲了亲趴在被子里的蓝河。

“我要哭了啊。”蓝河说。

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别哭啊”吗。

“呃。”叶修想了想，应该用点通俗常见的安慰方式，于是说，“你还年轻嘛，哪有人会一开始就登上顶峰呢？”

蓝河说：“有啊，你不就是吗。”

叶修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是。”

……你为何这么叼。

算了，“你是不是很失落。”蓝河抓着他的手指说。

“失落算不上，失望多少是有的。”叶修说，“不过艺术不比竞技体育，不是非赢即输的事情。”

房间里黑漆漆的，很安静。叶修说：“我觉得这是一部很好的电影，你觉得呢？”

“当然了啊。”蓝河说，“这是我们能做到最好的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把它放出来。

所有人都用了十一、十二成的力气去做。

于是蓝河说：“我也觉得，是一部很好的电影……”

我们的电影。

“我说我不在乎这个奖，也是挺虚伪的。”叶修笑着说，“不然我也不会参加了。”

蓝河点点头，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我不难过了，你难过吧，我扛着。”

叶修说：“嘛，不过我得了奖就觉得这个奖还挺值得颁的，没得就算了吧，什么眼光。”

蓝河笑着说：“果然是你啊。”

“还难过吗？”叶修问。

“还难过啊。”蓝河说，“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拿到戒指啊。”

他牵过叶修的手，好看的手指上面空落落的，“要是等我拿到了都五十年后了，你还会在乎吗。”

“别让我等那么久。”叶修跟他十指相扣，“虽然我会一直等你。”

“那我不让你等那么久。”蓝河说，“我发誓！”

“嗯。”叶修说，“四十九年也是可以的。”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蓝河哭丧着脸说。

叶修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

“要做吗？”蓝河问。

“亲亲就行。”叶修说。

“嗯。”蓝河亲了亲他。

“好了，睡觉吧。”叶修躺下来。

明天要回去了。

“我要回G市了啊。”蓝河说。

他翻了个身，观景房，天花板还能看到星星。

“嗯。”叶修说。

“不想回去啊。”蓝河说，“唉，不想上班。”

叶修没回应，蓝河很奇怪地想：他这时候不是该说什么“歇着吧我养你”之类的吗？

他偏头看看，叶修已经睡了。

“诶，不好玩。”蓝河用手指捣捣他，“还是我养你吧。”

他觉得叶修看起来很累，今天应付了一天，最后还没获奖。

没获奖就算了，还要接受采访。

好消息是苏沐橙最终获得了最佳女主角，也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

叶修也不是真神仙，当然也会累。蓝河伸手帮他把扣子解开，衣服扒掉。

哈哈哈，好有成就感。蓝河想：不给他穿了。

 

蓝河第二天上飞机。

叶修说：“我跟你一起。”

“好啊好啊。”

“你就等我这句话了吧？”

“对啊！”蓝河说，“我还想你怎么还不说，这不符合套路。”

“……对，你猜中了。”叶修面无表情地说。

“我很惊喜的你看我惊喜的眼睛啊。”蓝河指着自己的眼睛。

“废物点心以后能不能离你远点。”叶修说，“以前多乖多听话，现在成天跟我抬杠。”

“我喜欢你啊，所以想跟你说很多话。”蓝河跟上他，有点惆怅地感慨，“异地恋真麻烦啊。”

“那不要异地恋了。”叶修果断道。

“啊？”蓝河失落地说，“还是不行啊……”

他琢磨了一下，“不过我现在住单身宿舍，地方有点小。你去要跟我挤了。不要嫌小。”

“怎么办啊。”叶修带着笑意说，“我嫌你小。”

“啊？”蓝河低下头玩手指啊，“没办法啊，先住着嘛……要不……要不我申请能不能住个双人宿舍。”

他声音越来越小。

“和谁申请？”叶修掏裤兜，“喻文州吗？”

蓝河眼睛放光地说：“你要给喻文州打电话了吗？”

“啊。”叶修摸完裤兜，“手机又没带。”

“那可以上门吗？”蓝河迫不及待地说。

叶修：……。

“我最喜欢你了！”蓝河表明态度。

最被喜欢的叶导演刚松了一口气，“不过能见喻文州就更好了，哈哈！”

叶修：……。

他诚恳地对蓝河说：“小蓝，这个世界上能把我呛得说不出话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还有别人吗？”蓝河好奇地问。

“有，我爸。”

“他对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懒得听。于是我离家出走了。”

蓝河：……“不要啊，我不说了，你不要离我们家出走。”

 

下了飞机，叶修问：“咱俩一起住你有什么要求？”

“那太多啦。”蓝河一边搬行李一边说，“嗯……你的牙膏不要从中间挤好不好？我比较喜欢从后面挤啊。每次看到你挤的那么随便我都好难受。”

叶修：“……好，我记下了，还有呢。”

“用完台子要擦一下啊都是水，洗澡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搞到浴帘外面去……”蓝河一边查行李有没有被人开过的痕迹一边说，“哦，不过我住的那个地方淋浴间蛮小的，有门挡着还好。”

“行吧。”叶修说，“唉，这么多。”

“一点都不多啊！”蓝河愤怒地指责，“你为什么这么懒。”

叶修把行李掏出来，拖到一边：“乖啊，你说。我拿个东西。”

“好啊我继续说。”蓝河说，“以后你铺床套被套啊，最好每天叠被子。就算不每天叠，来人也要叠啊。还有……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了，拿到了。”叶修说，“伸手。”

蓝河伸出手，叶修把一个东西放到他手上。

“送你一起回来不算套路。”叶修看着他手里的房钥匙，微笑着说，“这才叫套路。”

 

“房子很大，有阳台，猫狗随便养。厨房很大，还有个书房连画室。”叶修说，“腾间房间给我做冲印室……对了，卧室有浴室。”

蓝河捏着钥匙，百感交集地说：“那得是多大的房子啊……”

“不大。”叶修说，“离你父母家很近，离蓝雨也不远。”

“嗯。”蓝河把钥匙捏紧了，“我……要交房贷什么的吗。”

“那倒不用。”叶修说，“不过装修……”

“我来！”蓝河说，“我有钱，其实我可有钱了。”

“好。”叶修说，“其实房子我还没有付款。”

蓝河：……。

叶修说：“要是你不喜欢怎么办？我们俩的房子不能我一个人拍板做决定吧。”

“我肯定会喜欢的啊。”蓝河说，“那我们去看吧，现在就去，立刻，马上，哎我打个车。”

说着就去排队，非常迫不及待。

“也对哦。”蓝河说，“厨房很大吗？其实我不是很会做饭的，我都吹牛的，嘿嘿。”

“挺大的。”叶修无奈地说。

“没事儿我可以学。”蓝河说，“其实我做的还不错。”

就是只会那几道菜，换着吃，反正自己吃不腻。

“楼下有烧味店。”叶修说，“卖叉烧饭的。”

“太好了，那不做饭了。”蓝河很开心地说，“我喜欢吃叉烧饭啊，你喜欢吗。”

“嗯。”叶修应了一声。

两个人上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听着广播，广播里：“张佳乐都得了影帝，还在等什么！三零一人身保险，买到就是赚到！”

蓝河：“……这个人声音有点耳熟。”

叶修：“我也这么觉得。”

计程车司机：“是白庶嘛，那个电视上的很好笑的外国人。”

广告阶段过去了，开始广播节目。

主持人说：“这届金狗奖，最佳男主角终于颁给了张佳乐。”

嘉宾说：“是的，而最佳影片又一次被周泽楷收入囊中。”

“有一种说法是，叶修没有获得狗奖，是因为已经不是单身狗了。您觉得呢？”

叶修&蓝河：……。

嘉宾：“我看了这部电影，想到了曾经和老婆恋爱的时候，你能想象吗？我觉得叶导演恋爱的说法，是很可信的。”

主持人：“这样吗？我都不敢看了，毕竟我才是单身狗啊。所以叶导演的恋爱对象，是如传闻那样的……”

“司机师傅！”蓝河赶紧说，“麻烦换个台！”

司机师父惆怅地说：“可以不换吗？唉，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啊。”

叶修&蓝河：……。

司机师父说：“我女儿早恋，我打过好多次，都没用。陪她看了这部电影，觉得还是不打了，越打他们越来劲。果然，我放任他们恋爱了一阵子，他们没有阻力，自己腻了，就散了。”

叶修&蓝河：……。

司机师父：“太好了，真是感谢叶导演，我也不舍得打女儿啊。”

 

50 谈个恋爱、……

 

蓝河觉得，叶修是一个，不管丢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的人。

房子他特别喜欢，而且书房很大，可以放很多书，也可以丢很多草稿纸，感觉还可以放一架钢琴。

尤其是，蓝河想要一个展示柜，至少把叶修的小金毛小金鸟小金刚都放起来，不要再放在阁楼落灰了。

两个人看房子的时候，叶秋打电话来。

因为他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赞助的钱都收回本了。

叶秋说：“你是不是告诉爸妈我去演你的电影了！”

叶修：“……好好的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叶秋：“爸妈怎么认出来我的？”

叶修：“……大概是你太可爱了吧。”

叶秋：“我只好说我是你的替身。”

叶修：“我替你才是替身，我这种名人已经能叫做特型演员。”

叶秋：“……不要脸。”

叶修思索了一会儿：“等会儿，你是说他们去看电影了？”

叶秋：“嗯？好像是。”

叶修：“……”

叶秋：“据说票房五亿了你还要出柜！？”

叶修：“……”

最后还是把电话挂了，蓝河问：“叶秋吗。”

叶修：“嗯。”

蓝河笑着说：“听你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了啊，觉得你对叶秋和对别人不一样。”

他把叶修拉到阳台上：“在这边做个秋千之类的行吗。”

“行。”叶修摆摆手，“都归你管。”

“我去学车吧。”蓝河说，“买个车，你不开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出门就方便一点。还有猫狗，黄少是在兴欣还是我们接过来。”

“都可以。”叶修说，“要不要问问黄少的意见。”

“哈哈，好。”蓝河说，“养只猫吧，狗还要遛，你肯定不会遛。”

“要不买个跑步机？”叶修突发奇想，“让它在跑步机上跑跑。”

蓝河：……“不要虐狗。”

每个角落都布置了设想的东西，在本子上写了。

总觉得这个本子终于被正经了一回……

蓝河涂涂画画了好几页。

“这里我想加一面黑板墙。”蓝河说，“有灵感可以随手画随手记，然后这里，”他比划了一下，“就把以前的所有本子放进去。”

他把手里的本子放上去比了比，觉得大小刚刚好，感觉挺开心。

叶修有时候也会提个意见，虽然他没什么意见，多半是：“这个地方放个烟灰缸”什么的“伟大”设想。

蓝河没好气地说，“给你做个浴缸那么大的烟灰缸好不好。”

“好。”

“然后每天晚上就把你泡在里面！”

 

“这么大的房子挺好的。”蓝河设想完，心满意足地说，“太大的房子还要请人搞卫生。”

“那你看现在这么大的……”叶修委婉地说。

蓝河：“……你想让我给你搞卫生！”

叶修：……被你发现了啊。

他觉得反正小蓝特别爱干净、又很勤快，优势互补嘛。

一个负责弄乱，一个负责搞干净。

“也不是不可以吧。”蓝河说，“但是你不能我第一天搞完，你第二天就弄脏啊，总要保持七天的吧。”

“七天啊。”叶修很为难地说。

“有什么问题吗！”蓝河怒道。

“没问题，没问题。”叶修赶紧说。

明明以前的话，是绝对不会想到跟这种人生活的。

可是突然一下，就要共度余生了。

“我觉得，我们今天应该庆祝一下。”蓝河说。

叶修环视了一下“家徒四壁”的房子：“呃，可是这里没有床。”

然后又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好像有个八天连锁？不行啊，我是公众人物。”

蓝河：……不想庆祝了。

 

搞定房子，蓝河说：“真想现在就住进去啊。”

可是装修还需要很长时间。

而且决定了自己做所有的，就要好好做，毕竟是第一个“家”。

回去吃了东西洗澡换衣服出来逛街，外面的风很凉快。

他们的电影已经下院线了，看不到了。

蓝河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遗憾，希望下一部不会了。

阴差阳错在小巷子里找到个放映厅，蓝河很紧张地说：“放什么的？要不要打电话给王主任和刘小别。”

叶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好像是我的电影。”

他很多年前拍的了。

因为这种电影放映厅买不起什么大片，也不常买，这部就放了挺久，刚好让他们赶上了。

蓝河马上买票看，十五块两张，还能看连场，

电影厅特别特别小，不过也没什么人。下晚班的工人、翘晚自习的中学生，还有农村来城里的一家三口。

进去都已经放了一半了，门口检票的是个老伯，说可以连着下一场看，把前半部分补上。

两个人也没找座位，就在最后一排看了。画质和音质都不是很好。

这个男主角是叶修当年的搭档，现在已经息影了。据说远离娱乐圈，出国过日子去了。

是叶修十年前拍的了，他拍电影第一年，就获得了很多奖。这部也成为了很经典的电影，很多叶修独创的拍摄手法都被后人渐渐用到。

 

最后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挺感动的。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都有人看到他们的作品，把人生的两个小时分给了他们，以后也会常常想起来这件事。

有一种身为“创作者”的自豪感。

电影散场了，一家三口的那个小女孩睡着了，他爸爸把她扛出去。

蓝河觉得有时候也很难想到，在现在的社会里，还是G市这样的地方，其实仍然有这样的人存在，远离社交网络，远离所谓的“时尚”，单纯地享受这种旁人认为过气了的东西。

叶修问：“还看吗？”

电影厅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他们俩的话，就要只为他们俩放了，蓝河说：“不看了吧。”

于是他们出去，那个老伯正在用力拖地，给他们让路。

老伯问：“唔睇啦？”

蓝河说：“唔睇啦，翻去了。”

老伯说：“套戏都几好睇噶。”

蓝河说：“系啊，我好钟意呢个导演。你要收档了？”

“系要收档啦。”老伯拖完地，把拖把拧水拧干净，“好快就黎到期执笠，呢边全部要改作美食城。”

原来是这个收档。

这种放映厅，现在已经越来越难生存的。

“嗱，嗰个系我老婆。”老伯指着那边说，“佢听唔到嘢，但对眼仲用得，我放电影都係俾佢睇。”

蓝河顺着看过去，对方也看向他，微微笑一笑。

“真好啊。”蓝河说。

他转身给叶修解释，“老伯是放映厅老板，那个是他妻子，耳朵听不见了，眼睛还能看见，他就一直放电影给她看。”

叶修也看过去，蓝河说：“老伯说这家放映厅要关啦……马上要改成美食城。”

老伯把拖把放回去，放映厅熄了灯，走向他的爱人，和最后两位客人告别，关上了门，结束了辛苦却寂寞的一天。

可以有一个相爱的人、喜欢同一件事情、给她放一生的电影，这就是他们普通的浪漫。

 

叶修和蓝河出了放映厅，蓝河说：“挺感动的吧，十年后还有人在看你的电影。”

“嗯。”叶修说，“商业品和艺术品，之间也就差了十年而已。”

“一直都是艺术品啊。”蓝河说，“不过十年后如果还有这样的放映厅，再放我们的这部电影，能被我们遇到也就好了。”

虽然这个世界，一切都是越过越快的。

说不定十年后，更新换代，又有了新的观影方式，连电影院都更新了。

太多人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在漆黑的环境下，好好和身边的人坐下来看一场电影，听一个故事了。

“突然有点想知道老吴现在在做什么。”叶修说。

吴雪峰就是这个主演，叶修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很多人十年后再去看十年前的电影，身边的人也不是曾经一起的人了。

“还能联系上吗？”蓝河问。

“不知道啊。”叶修点了支烟，说，“算了，不联系了。”

今天风有点大，他把蓝河牵到他身侧另一边，不让烟顺着风呛到他。

刚好前面有家新店开了店。

有店倒闭、被时间埋没，也会有新的产业兴起。

叶修在他的第一堂电影课上说，电影是唯一一种可以追溯到确切时间的艺术。

可是它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衰败，也不会有个确切的时间，更多的是在这种街头巷尾寻常巷陌，慢慢地沉寂、没落、消失。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太快了。

新店开张给他们塞了优惠券，路过的时候地上踩着都是一层红红的鞭炮皮。

就算这个东西被禁了这么长时间、也完全禁不掉。毕竟是中国人的习惯。

就像看电影一样，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因为这个电影多好看。只是三三两两的朋友、家人、爱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做同一件事而已。

“又见到这个了。”蓝河笑着说，“现在觉得踩着还挺舒服的。”

“没有真的舒服吧。”叶修说。

“嗯。”蓝河说，“很快就会再踩一次真的。”

有和你一起的、也会有不和你一起的，但是我们也不会分开。

他们经过又路过、又远远地走过，时间太短又太长。曾转身错过失散在街角市井，又在同一片屋檐下定居并肩。

那就是他们一生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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